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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錯了話可別見怪。”
“哈哈!”趙誠忍不住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瞥了張柔一眼,又道,“趙某方才所言那均田令卻是確有其事,並非趙某欺老丈不識字,那報紙上都寫著。”
“這種好事,小老兒卻不敢相信。倘若我們全家遷到了燕京,一是沒有盤纏。哪裡敢背井離鄉。二即便是有盤纏,萬一到時官府說話不算數,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回頭再遷回來,地就沒得租了。也誤了農時。”徐老漢雙手一攤,“全家老小還不都給餓死?”
“這是大實話!”趙誠不得不點頭稱是。
“還有這耕牛。卻是咱莊戶人家最頭疼的事情。”徐老漢道,“耕牛越來越金貴,幾戶人家合養一頭牛,雖然農忙時,人歇牛不歇,但牛要是鬧瘟病,就全完了,砸鍋賣鐵也買不起。咱家要是遷燕京,官府要是給咱送一頭牛,老漢我就是死也願去。”
“朝廷大軍徵遼東。不是運回十萬頭耕牛?趙某隻聽說過物以稀為貴。難不成這牛多了價錢卻更貴?”趙誠奇道。
徐老漢重新打量了趙誠一眼,狐疑道:“趙掌櫃難道真是生意人?怕是很久沒來我保州了吧?”
趙誠捏了捏鼻子。掩飾道:“確是如此,趙某一向跟北邊胡人交易,都是做些皮毛生意。不瞞老丈,這次因為燕京缺糧,糧價比平日裡漲了不止三成,因為有利可圖,所以才想南下碰碰運氣。趙某真是對保州人生地不熟。”
“原來如此,這也難怪。”徐老漢道,“物以稀為貴,自然不假。但物豐價卻貴,也不太令人意外。您想啊,如今市面上貨品比以往多了不少,天南海北地貨品應有盡有,只要您有錢。可是銅錢少啊,且是越來越少。商人們如今只收泰安通寶,不收它錢,銅錢可不就顯得金貴了?”
徐老漢的話令趙誠肅然起敬,被生動地上了一課。
劣幣驅除良幣是市場的選擇。河北諸地原先流行的既有金國制錢,還有宋錢,甚至遼錢,其制錢原本地銅料多少自不必計較,可天長日久磨損嚴重也是很正常,何況上一個皇帝被趕走了,沒有王法,這私錢也就氾濫成災。秦國制錢泰安通寶一流通,因為銅料份量足,做工精細,結果是河北百姓紛紛將手中大量非官方地制錢、私錢換成泰安通寶持有,造成劣幣驅除良幣,讓秦國朝廷承擔損失。
對付這個現象,秦國採取“不惜銅不惜工時”的做法,朝廷在擁有較強地經濟實力後,鑄造大量的銅料足並且做工精細的泰安通寶,投放民間流通,這增加私錢地鑄造成本,因為百姓當然會傾向於持有更有價值並且易得的官方制錢,不願再去持有劣制的銅錢,沒人要價值不高的私錢、劣錢,自然就沒人再願去鑄造。另一方面,朝廷對商人徵稅一般徵收現錢,對於一些非官方貨幣採取增加折扣的方式,商人們當然不想因為持有大量的非官方貨幣而蒙受損失,紛紛在交易時以泰安通寶定價,貿易往來儘量收泰安通寶。
河西商人大多是財大氣粗之輩,喜歡做大宗生意,而河北作為貨品如絲物原產地,在貿易上處於不平等的地位,銅錢自然越來越少。加上入秋以來,大軍徵遼,商人們將大批遼東特產銷往河北,可以說是傾銷,雖然貨品價格比以往便宜得多,卻造成大量的泰安通寶加速流向商人們地手中,這就顯得泰安通寶太少了。所以這耕牛多了,耕牛價錢降低地速度趕不上銅錢變少的速度,相對來說,耕牛價格反顯得更高了。
趙誠和老農蹲在地上拉著家常,然後起身告辭,向保州城行去。那徐老漢在路邊休息了一會,正要起身,見方才那商隊一位漢子返身追了過來,那人笑著奉上一塊銀錠道:
“老人家收下這錠銀子,好買一頭耕牛!”
未等徐老漢答話,那漢子躍上馬背,飛快地掉轉馬頭。
“壯士,請留下尊上的名號!”徐老漢急忙高呼道。
“大秦國國王是也!”那騎士頭也不回地說道,言語間充滿著驕傲。
“國王?”徐老漢愣在當地。不久後,一支雄壯的騎軍從他的身旁疾馳而過,數十面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散發著豪邁地氣慨,遠遠地看不到盡頭,徐老漢捧著一錠銀子,心中卻在想這是不是那位國王的軍隊。
一路上趙誠都在低頭沉思,張柔感到這位國王既好伺候又極難伺候。說好伺候,是因為趙誠待人和藹可親,哪怕方才那位老農言語之中有不敬之言,趙誠也能安之若素,全無任何不悅之處;說他不好伺候,是因為他覺得趙誠決不是可以敷衍地人,方才與那位老漢看似閒聊的話,卻從中可以體察許多值得張柔警惕之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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