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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石匠,沒有人修路築橋蓋房,沒有織戶,何來諸位身上衣?更何以談治國?商,這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偉大的事業。在你們讀書人的眼裡,商人不事生產,賤買貴賣,投機取巧,一無是處。這大錯特錯了,這裡面可是大有學問了。你們別瞪眼看著我!”
“這是積累與消費之間的關係。所謂積累,比如我每年養羊百隻,當糧食自用。消費就是你們三位中原的漢人不吃米麵了,改吃羊了。我的管家耶律文山是商人,他將我的羊賣給你們,可是你們還覺得太少,他就回頭找我再多買一些,我覺得不過癮,因為有利可圖啊,所以來年春天我就會養二百隻三百隻。蒙古大汗覺得他虧了,因為我多養了羊,他覺得他應該向我多收稅,而我的管家販賣羊只,要經過他派人把守的關隘,也要交過路錢。這一來二去,蒙古人也賺了,正所謂國強民富是也。而你們中原的銅錢或者糧食、絲稠就成了蒙古人的財產,這個道理很簡單吧?”
“商人穿綢布足叢襪,有辱斯文,你們酸書生只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見過葡萄嗎?李太白有詩曰:葡萄美酒夜光杯。士排在前面,並且在士人中擇人做官,這樣讀書人就永遠掌握話語權。所謂上下有序,可見一斑。”
“要是將商人利用得好,利國利民。朝廷多收了商稅,並不會讓百姓都去經商,因為今年茶貴了,明年可能就有更多的人種茶,這樣種糧的人就少了,又引起糧價上漲,那麼後年就可能是有人轉而多種糧食了。關鍵是,朝廷如何去治理生產,勸農稼穡。怎麼辦?比如朝廷要適當儲存一些糧食,糧貴時,輸出以平抑糧價,糧賤時,就買入。再說,朝廷有了錢,就可以強兵,可以與農休息,可能修路疏渠,可以扶危救困,這都是學問,光靠讀死書的人,如何懂得這些?文景之治時,據說國庫之聽拴銅錢的繩線都腐爛了,這是不對的,重要的是投資,擴大內需與外需,錢能生錢。看,你們受打擊了不是?”
“此乃經時濟世之學,謂之曰‘經濟學’,這是我命名的,你們不要跟我搶冠名權!你們可別以為讀一萬遍四書五經就可以治國。那趙普不是說,半部論語治天下嗎?嗯,又是一個姓趙的!我不是對儒學有意見,儒學可以脫矇昧,教化百姓,讓百姓知禮儀等等,可是用來治天下就太不足了,漢以來實行尊孔之制,因為讀了儒學,就會上下有別,長幼有序,所有寒窗苦讀當了官的,只知要忠於朝廷忠於王事,沒多少人會一心想著當皇帝,這樣皇家人就放心了。皇帝也是順天意而牧萬民,天經地義。古往今來,皇帝只是披著儒家的龍袍,行的卻是法家的實,只不過不如秦時那樣苛刻而已。在我看來,這蒙古人行的就是秦國那一套,用軍紀治民,用軍功激勵百姓。這當然也不能長久,但要比匈奴、突厥好了百倍,這也是有缺點的”
“我不是亂說,更不是誹謗。那書中只告訴我們要以仁治天下,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大道理,誰都知道。要知道作為一方父母官,最起碼要識數,治下有多少土地,有多少戶,有多少丁口,每年可以收多少糧食,萬一遇到天災,要準備多少救濟糧?要是豐收了,米麵的價錢卻賤了又怎麼辦?官府每月要多少費用最合情合理?要收火耗錢幾何?這都是學問。這就要牽涉到算術了,要是一見數字就頭暈,那還談得上治理一方?你們知道大食數字嗎?不知道吧?這可是所謂‘番邦’發明的,為什麼不能拿過來。古為今用可以,番為中用也是可以滴,我剛才說過,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要是抱殘守缺,只知道在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里引經據典,那是不夠的,還要學習別人的長處。比如這蒙古人的騎兵十分厲害,不是說我們漢人弄些馬匹來,就成了騎兵滴!還要學習蒙古人養馬之術,馬戰之術和練兵之法,這就要從蒙古人行獵時的習慣說起了”
“這是權利與義務的問題。中了進士當了官,不是帶著大印從公堂之上收稅就行了,如果百姓交納錢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麼官府或者朝廷就有義務撫育百姓,百姓窮苦,就得減稅,百姓飽受盜匪之苦,官府就得保一方平安。世間從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扯遠了!”
“我的理想?你們士大夫,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不想這樣,我想的就是有一些財產,將來娶妻生子,好好過日子,就太好了。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敢說我這個理想代表這全天下之人,百姓可不管誰來當皇帝,只有能養家餬口,官府不要太過分,逢天災皇帝減點稅賦,就算得上百年難遇的盛世了。所以,一個好朝廷,就看百姓有沒有飯吃,有沒有衣穿。判斷一個官吏稱不稱職,也是如此,光自己清廉,那還是不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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