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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苦寒之地飲此美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劉翼道。
他想到了自己人在此處,也是身不由己,可不是什麼吟風弄月的風雅之事,心中一股悲憤之情湧上心頭。
“這酒太甜,沒有甚麼酒力,喝來軟綿綿的,我看還是喝白酒爽快。”何進卻反對道,他便找來河西產的麴酒,給自己斟上一杯,一仰脖子,便喝下一大杯。
“何兄雖有好酒量,然而卻不知酒,真是可惜啊!”趙誠卻故作深沉,引得三人側目而視。
“有什麼可惜的?”何進問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我輩男兒的真本色!”
“你對酒具如此馬虎,於飲酒之道,顯是未明其中三昧。飲酒須得講究酒具,喝甚麼酒,便用甚麼酒杯。喝汾酒當用玉杯,唐人有詩云: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你這一罈關外白酒,其實乃是河西之產,酒味是極好的,也夠烈,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氣,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飲,那就醇美無比,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誠不我欺也。”趙誠侃侃而談,眾人大吃一驚,卻紛紛點頭。
只聽他又道:“至於飲葡萄酒嘛,當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豔紅之色,我輩鬚眉男兒飲之,未免豪氣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後,酒色便與鮮血一般無異,飲酒有如飲血。宋岳飛將軍詞雲:‘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豈不壯哉!”
何進連連點頭,他雖自稱是武人,但也是讀過書的,岳家軍的大名他也是聽說過的,聽得趙誠引證岳飛的詩詞,“笑談渴飲匈奴血”一句,確是豪氣干雲,令人胸懷大暢,也是說到他心底去了。
趙誠喝了一口酒,又道:“至於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時儀狄作酒,禹飲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了。劉兄、王兄、何兄,世人眼光短淺,只道大禹治水,造福後世,殊不知治水甚麼的,那也罷了,大禹真正的大功,你可知道麼?”
這三人很配合地齊聲道:“造酒!”
趙誠大笑道:“正是!”
趙誠又道:“飲這高粱酒,須用青銅酒爵,始有古意。至於那米酒呢,上佳米酒,其味雖美,失之於甘,略稍淡薄,當用大斗飲之,方顯氣概。”
何進道:“在下草莽之人,不明白這酒漿和酒具之間,竟有這許多講究,見笑了。”
趙誠又道:“若是飲紹興狀元紅須用古瓷杯,最好是宋初產的瓷杯,宋室南渡之後的瓷杯勉強可用,但已有衰敗氣象,至於金瓷,則不免粗俗了。飲梨花酒呢?那該當用翡翠杯。白樂天杭州春望詩云:‘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杭州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飲這梨花酒,自然也當是翡翠杯了。飲玉露酒,當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細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飲,方可見其佳處。琉璃即西域玻璃,咱們喝這葡萄酒,用這玻璃杯也算是勉強而已!”
“公子這一番酒經,真讓人大開眼境啊!”三人佩服地五體投地,但是又很自然地問道,“公子又是如何得知這此學問的?”
趙誠早知他們會這麼問的,他故作高深地大笑一番,不置一詞。每當趙誠掩飾說是書上所說的,那劉翼便不知疲倦地在趙誠的小型圖書館裡翻十遍,也無法找到真正的出處,久而久之,他們便認為這“長生天之子”的傳說,恐怕是真的,要不然,這個世界怎麼會有生而知之者?趙誠所言確是書上所說,只不過除了他,誰也沒有見過罷了。
何進見趙誠說得很有道理,便將自己玻璃杯中的白酒倒掉,也給自己斟上一杯葡萄酒,學著趙誠等人的模樣,慢慢地品嚐。
“這葡萄酒與烈酒不同,常飲有益健康,諸如養顏、消食,助血液執行之效。蒙古人喜歡豪飲,要是每個營地裡每年不喝死一個人,那是很沒面子的事情,然而卻落了下品,酒能養生與助興,在這大漠苦寒之地,烈酒也可抵禦寒冷,但萬事都須適可而止。”趙誠道,“過猶太不及也!”
“公子放心,我等皆以公子馬首是瞻,不會讓公子為難。”王敬誠一馬當先地說道。
趙誠心裡愕然,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王敬誠三人全都想岔了,不過這樣也好,趙誠也就沒有更正自己的真實意思。
屋外寒風凜冽,大帳內燃著火堆,一個煙筒從帳頂伸到外面,四人圍在火堆旁一邊品著葡萄酒一邊談天說地,倒也是十分愜意,渾然不管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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