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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謝家大院”以外的世界,她就幾乎很少接觸到了。——那時候的北京城裡,可去的地方很少。故宮、景山和北海,都屬於紫禁城區,不對百姓開放。只由舅舅帶著,去逛了一趟東四牌樓的隆福寺廟會。隆福寺離中剪子巷不遠,步行十幾分鍾,即可到達。
廟會里十分熱鬧,各種各樣的賣貨小攤兒,櫛比鱗次。有賣北京小吃的食品攤兒,什麼煎餅,油條,糖火燒,蜜麻花,蒜泥灌腸,白水羊頭肉,豆腐腦兒,江米切糕,驢打滾兒,炒肝兒,小棗粽子,等等,真是品種齊全,應有盡有。也有賣服裝鞋襪,各式帽子,布頭兒,胰子,牙粉,膠鞋,雨傘,各種日用品的小攤兒。還有賣古玩玉器,金銀手飾的。除去賣東西的之外,還有說書的,變戲法的,唱小戲的,算命的,練武術的,也都竭力地在吸引著逛廟會的人們。
不過,最吸引小孩子的,還是賣玩具的玩具攤。這裡有用彩紙紮成的戲裝小人,有文官,也有武將。象舞臺上的武將一樣,這些戲裝小人的武將,也是全副盔甲,頭上也插著翎毛,背後也扎著幾面小旗子。這個賣戲裝小人的玩具攤,吸引了冰心和與她同來的幾個小弟弟的目光,他們看啊,看啊,總看不夠。
呈現在這裡的,是一個紅火的,紛亂的場面。有著濃厚的北方習俗的色彩,是生長在海邊與南國的小冰心,不曾看見過的,因此給她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
還有就是代表母親,陪著房東齊家的女眷,到東安市場的吉祥劇院,去聽過幾次京戲。——那是楊小樓主演的黃天霸故事,還有梅蘭芳主演的《汾河灣》。
然而除了逛過一次隆福寺廟會,聽過幾次京戲之外,生活的天地似乎始終限制在“謝家大院”以內的地方。見到的人,除去父母、舅舅和弟弟,就是房東姓齊的一家人。生活的內容,除去上面述說的那些,就是偶爾在夜晚,聽見從衚衕裡傳進來的叫賣聲,——“賽梨的蘿蔔”,“硬麵餑餑”,“羊頭肉”,“鐵蠶豆”,“熱餛飩”,“肉包子”,有的響亮,有的沉悶,有的悠長,有的悽清。還時而夾雜著算命瞎子敲出來的小鑼聲。這種生活情調裡充滿了純粹的北京風味,但卻常常使熱愛大自然的小冰心,內心感到彷徨,而且煩悶。
這樣的生活,她過了一年。
從年紀那樣小的時候起,就一直默默地迷戀於大海的冰心,她對北京這座初來的城市,以及這個市井天地的狹小,和生活情趣的單調,感到煩悶和不習慣,這是非常自然的。這就象迷戀於市井生活,並常常能在市井生活中發現無窮奧秘的人,可能會覺得汪洋無際的大海由於遠離人群,也顯得過於單調一樣。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活天地,都看你對它是否熟悉,是否熱愛;假如你能將自己的熱情,全部灌注進去,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光怪陸離,豐富多彩,廣闊得簡直沒有邊際。自幼就被大海陶冶的冰心,在她長大成人以後,由於她的獨特的藝術情趣和性格,寫出了具有冰心風格的作品,形成了冰心特有的文學創作的道路。儘管她在少年時代就來到了北京,並開始接觸了北京市井的生活,她卻不可能,也決不會,在她以後的文學作品裡,象老舍那樣,寫出充滿了濃郁的北京風味的人物和故事來。
冰心到了八十一歲的高齡,回憶起她少年時代初來北京時的感受時,這樣說:
走到北京的最初一段,卻如同列車進入隧道,窗外黑糊糊的,車窗關上了,車廂裡的電燈亮了,我的眼光收了回來,在一圈黃黃的燈影下,我仔細端詳了車廂裡的人和物,也端詳了自己①
北京頭一年的時光,是我生命路上第一段短短的隧道。②
①②冰心:《我到了北京》
然而,正是這個在她的少年時代,曾是她的生命史上的第一段短短的隧道的北京,卻在她以後漫長的人生旅途中,漸漸地變成了她所熱愛的第二個故鄉。這不僅是因為:她本人在這裡讀完了中學,又讀完了大學,在這裡發表處女作,在這裡成名,在這裡執教,在這裡結婚,在這裡安家,在這裡作母親,在這裡度過了半個多世紀的時光。而且也因為:在她的少年和青年時代,這裡也是她最愛的那個家——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弟弟們,居住的地方。當她在大學畢業後,到大洋彼岸去留學,她苦苦思念的,是北京和住在北京的親人。當蘆溝橋事變發生後,她到雲南去避難,苦苦思念的,也是北京,是住在北京的年邁的老父,和位於燕京大學校園內的她和吳文藻的家園。
她在四十歲的年紀,就這樣寫過:“我如今鎮靜下來,細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