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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誰也不知道。
老攝著那一天跑進忘憂樓府,只見到婉羅帶著幾個孩子在後院中玩。葉子文靜,杭漢卻皮得像猴子;西冷厲害,杭憶卻纖弱得像株風中的草。幾個孩子在假山上爬上爬下,全是杭漢帶的頭,氣得婉羅直罵:“漢兒,你這個小日本,你要累死親媽了。”
“小日本,小日本!”杭憶和杭盼就叫。
“我不是小日本,我是中國人!我叫杭漢,漢族的漢!聽見了沒有?”他一把就抓住杭憶的小胳膊說。
“聽見了,聽見了!”杭憶就嚇得直叫。
“憶兒,你也真沒用,給你漢弟那麼擰一把,你就跑了?”婉羅就慫恿。
“我打不過他的。”杭憶一邊從假山上往下爬一邊說:“他很兇@!”
正說著,老撮著氣急敗壞地跑進了後花園,叫著;“人呢,人呢,人都上哪裡去了?”
婉羅急得直襬手:“輕一點,老撮著,老爺在房裡坐禪呢,要保佑二少爺平安回家,今日能夠見著。你要是攪了老爺的經
“哎呀,你不要給我說三道四了,你倒告訴我,人都到哪裡去了?”
“家裡除了老爺和這幾個小爺,全都進城,說是尋二少爺去了 呢!”
老撮著更急了,攤著手說:“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火燒眉毛 的事情叫我怎麼去和東家交代呢?”
婉羅看老撮著急得眼淚水都流了出來,不免奇怪,說:“老撮著,你哭什麼?有話慢慢說嘛。”
老撮著一聽,也算是觸著了痛處,蹲下身子,捂住面孔,嗚嗚地哭了起來,說:“婉羅,你不曉得啦,如今的世道兒女自養啦。辛辛苦苦拉扯大,兒女要造爺孃的反啦!小撮著要打倒我呢!把我從店堂裡趕出來了。”
婉羅一聽也大吃一驚,說:“這是怎麼說的,你管的店堂,他在茶行,哪裡有他來趕你的道理?”
“你一牆門關進,曉得什麼?小撮著現在是茶葉工會主席了。”
“是個官吧。”
“官不官的我倒也不在乎他,千不該萬不該,他說我是資本家的走狗,要打倒我呢!”
一你算個什麼資本家?”婉羅撇撇嘴,“你一沒鈔票二沒田產,你當資本家,我也好當資本家了。”
“我原來也不算資方,算在勞方的。難為了這兩天大少爺實在是忙不過來,店堂裡的事情,要我多多操心。哪裡曉得小富生人在候潮門,那邊生意都被吳升搶了去,他不去想想辦法,反倒荷葉包肉骨頭裡戳出,要加工資,還要八小時工作制。唉,你說我好不好答應小言生要求?眼看著新茶就要上市,拼配、裝缸,搶的就是個時間。茶葉這碗飯,他又不是不曉得,搶的就是一個新。每日每夜做,還嫌手不夠。這小死屍當了天把主席,口氣蠻蠻大。我理他?我不理他。哪裡曉得,嗚嗚嗚,今早一天亮,他們門板上上,說是罷工,到街上迎北伐軍去了!我一個人,抓抓這個抓不住,抓抓那個抓不住,我只好哭到東家門裡來啊…·嗚嗚嗚...”
婉羅聽到這裡,才曉得事情的確嚴重。平白無故上門板,除了1919年嘉和、嘉平鬧過一回,那就是現在了。但嘉和、嘉平是杭家的少爺,你小撮著算個什麼?杭家的小夥計一個,你也上起門板來,還要打倒你的爹!婉羅就也搓起手來說:“這便如何是好?人都走光了,就剩一個老爺在打坐。跟他說等於白說”回過頭來,便嚇得不敢再說。原來杭天醉已經站在她背後,一隻手還領著一個孩子。
這倒還是杭憶他們到禪房裡去報的信。小孩雖小,但也曉得阿爺和撮著爹爹最好。便去叫:“阿爺,阿爺,撮著爹爹在嗚嗚嗚。”
杭天醉這幾日就沒有好好地安心過,腦海裡老是有嘉平這雙大眼睛撲進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從前沒有好好地愛過他,這個兒子就那麼稀裡糊塗地長大了。他的闖蕩江湖,與他的忽視有沒有關係呢?有時夜裡做夢,他會夢見一個面目不清的年輕人渾身是血,手裡還提著一頂血帽,一聲不吭向他走來,走來,把血糊糊的帽子伸給他看,是叫他報仇?還是告訴他,他已經死了?杭天醉不知道。他還看見那人的眼睛裡滾出血珠來,鮮紅鮮紅他嚇醒了,再也無法入眠,便在禪房裡來回地走。這時,他總見著他的妻子綠愛也坐在蒲團上閉目唸經。他嘆口氣說:“怎麼你也來啦?”
妻說:“唉,我做了一個夢,嚇死了”
兩人就不說了,連互相看一眼都不敢了。
杭天醉一聽撮著在哭,頭髮都倒豎了起來,趕緊撲了出去。倒是聽到了最後那幾句話,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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