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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一把抓》。”
老頭繼續敲著小鑼,連咳帶念開場白:
梅雲西登仙,鹽油牛回薦,
柴府鐵三新,望通黑稽倉,
六部炭南梁,朱美洋海化,
水小大通江。
原來這《杭城一把抓》,是要把杭州的大小街巷各各橋樑都一把抓地唱出來的,把個想看美女的杭天醉等得好不耐煩。
總算一把抓完了,老頭又從布袋裡拿出鐵板、算盤、搖鈴兒、錢兒、醒木、摺扇、毛竹扇,…一亮了相,又說了一番有錢的聽個響,沒錢的捧個場之類的話,便鑽進了布慢中。
杭天醉打了個哈欠,想,又是老一套:鼾聲、走路、開門、上下樓梯,不過是用毛竹筒擊桌罷了。接著是小兒啼哭、嚎叫,火燒起來倒也是驚心動魄的,無奈光天化日之下,誰都看得出是假。落雨、颳風、噴水,那是用手在算盤上摩擦,用掃帚在桌上掃;至於風聲,也就是用殘兒輕重、快慢不同地摩擦。杭天醉支著腦袋,愁眉苦臉地等著那場布慢裡的大火撲滅。待鼾聲重新大作時,他幾乎就要和那鼾聲一道睡著了。
就在他兩眼已經眯成一道縫的時候,一道紅光閃過,他睜開雙眼,見那藝船上,已經立著了一個紅衣紅褲的妙齡少女。
杭天醉一個激靈,竟從凳子上挺了起來。他突然明白他看到的是誰了。老大看在眼裡,故意討好地問:“怎麼樣?”
“不一樣。”杭天醉自言自語。老大不明白“不一樣“是什麼意思。這意思,當然只有杭天醉自己明白。但他雖然心裡明白,卻又是說不出來的,這樣盯著那女孩,心裡納悶著,便發起痴來。
這邊,老大便嘆起氣來,故意說給少爺聽:“這鞦韆女,藝名就叫紅衫兒,前頭那個老漢,是他的養父。說是從一個破廟裡撿來的,那年鬧火災,估計她父母親都死了,從小就吃苦,現在大了,全靠她掙錢養著那個乾癟老爹呢。你看看她瘦的,紙一樣薄,賺一日吃一日,吃不飽啊。”
那紅衫女兒正在往自己身上檢查繩子。繩子另一端,就高高懸在鞦韆架頂上的輛轉上。杭天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瘦削的瓜子臉,一根長辮子,一雙含愁帶悲的眼睛,小小的蒼白的唇上,胡亂塗了些胭脂,劉海薄薄地披下來,把她那張楚楚可人的小臉遮得更小。杭天醉恍愧起來,突然“啊“地叫了一聲,周圍的人都聽見了,連那紅衫兒也抬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卻連忙進了艙裡,沏了滿滿一杯涼茶對老大說:“你給我送到那上邊去。”
老大知道少爺又犯痴了,連忙把那不負此舟往賣藝船邊靠。剛剛靠停,杭天醉就恭恭敬敬捧著那杯茶上了對方的船,雙手遞給紅衫兒,躬著腰,說:“姑娘若不嫌此物不潔,請笑納。”
姑娘手足無措,手裡還抱著繩子,一時不知說什麼。倒是她養父段家生機智,上前點頭哈腰,要接那茶杯,被杭天醉一縮手,又問了回去說:“我那是給她的,小心臟了杯子。”
紅衫兒猶猶豫豫接了杯子,大口大口喝了,臉上便滲出密汗,還了杯子,就深深鞠了個躬,杭天醉這才還了願似的回了船。
一圈子的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都不知道他剛才看到了什麼,都不知道他注視著紅衫兒的時候,那爛蝦般的小蓮,從紅衫兒的身上,幻化出來了。
紅衫兒喝了杭天醉的茶,用手背胡亂擦擦嘴角,又將兩隻小手疊在一起,向周圍看客作一手揖,這個動作倒也像個江湖藝人。正午時分,湖上的風熱了。楊柳枝,嘩嘩地飛揚,像一把把綠頭髮。紅衫兒朝柳枝兒望一望,杭天醉便想,那人和柳一樣的,真是弱不禁風。
紅衫兒穿著一雙紅絨鞋,蹬上鞦韆,使勁聳了兩聳,也沒見秋幹飛起來。養父兩手抓住了,一推,鞦韆蕩了上去,杭天醉便白了臉。
眾人都叫起好來。天藍水綠楊柳青的,一架鞦韆在水上飛來飛去。那上面的人兒,紅通通的,小巧巧的,一會兒坐下了,裝出。冶然自得的樣子;一會兒站起,蹺一隻腳往後伸去,褲腿大大的,收口處拿帶子纏了;一會兒頭朝下,雙手抓著坐板,雙腳升向天空,還剪成個燕尾狀。人們就起勁地叫好,往鞦韆架下扔銅板。那養父,邊作揖邊撿錢,邊高聲地答謝。答得那麼響,是為了給空中的人兒聽到吧,那空中的人兒果然就聽見了,晃啊晃的,飛得更高,突然兩手抓住坐板,刷地滑了下來,整個身體,只有兩手抓著鞦韆。人們“啊“的一聲,齊齊尖叫,心就到了喉嚨口。一會兒,那飛人又上了坐板,人們渾身筋骨一陣鬆軟,滿口的熱氣便吐了出來。誰知紅衫兒一個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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