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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出個主意,怎麼辦呢?我們這裡全部吃下,一個是沒那麼多資本,再一個,賣到什麼時候去?只怕明年這時候還賣不完呢。”
媳婦說:“不是說股東還要和茶清伯吃講茶嗎?可借天醉不在。我看他就是會說,或許把他們都能說動了,齊心合力再抗洋人一陣。洋人不也就是和我們拚那一口氣,我們就是不壓價,他們有什麼辦法?他們總還是離不開茶的嘛。我哥哥綠村從酉洋來信說,英國人就是窮得把西服當了,第一件事情還是要喝茶的呢。“
“他們哪裡有這種眼光?吃講茶是假,抽股份是真。”林藕初生氣地說,“幾十年茶葉生意做下來,從來也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吃講茶,竟吃到賣茶的頭上來了。”
“生意人,幾個人眼睛不是盯在鋼鋼眼裡,沒有窮兇極惡抽股份,拿吃講茶做扶梯落臺勢,已經是賣忘憂茶行的面子了,你還要他們怎麼樣?”
“那你怎麼辦呢?外頭降價賣,裡頭又抽股份,這樣內外夾攻,不是存心要我們死啊。”
“死不了,“'茶清一笑,眼光盯住了媳婦,“綠愛,上回聽你說山東、天津一帶不少店家看中我家的貨,只是轉了幾手,價格稍許貴了一些,有這樣的事情嗎?”
綠愛眼睛一亮,說:“正是,正是,我爹寫信來告訴我的,還說要是有人直接運了過去,他會牽線。只是怎麼運過去呢?天醉又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說來也是巧得很,杭天醉早不來遲不來,偏偏這時候,風塵僕僕地從宜興回來了。帶著那些手下人,小心翼翼地往倉庫裡抬那一箱箱的紫砂茶具,口裡興奮得話不成句:“這趟我是開眼界了,這趟我是開眼界了。我訂到一批黃玉鮮的貨,有掇球、魚化龍、供春,還有邵友廷、陳緩落的;這趟吃力犯得著,可惜銀元帶少了
“否則這爿店都會給你賣光了,去買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壺呢。”林藕初生氣地說。
杭天醉見了他們這副樣子,說:“又有什麼鬼惹著你們了?”
沈綠愛嘆了口氣:“我們剛才還在說北方要我家的茶,這裡水客又頂著要我們壓價,愁著呢。”
“還沒有動啊!”杭天醉長眼睛變圓了,這才知道他和洋人那幾句洋徑洪,到底還是虛招,不頂用的。
“茶清伯,這可怎麼辦呢?”
杭天醉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發起愁來。他做老闆才幾個月,就碰上這麼大的麻煩了,真夠人受的。
“辦法倒是有兩條,“吳茶清不緊不慢地說,“一是跟著壓價,馬上就能賣出去。”
“不能壓,不能壓,“杭天醉堅決反對,”士可殺不可辱,哪怕傾家蕩產,也不向洋人低頭。”
“其實你也不必看得那麼真,你既從大學堂出來,繼承了祖宗的飯,你也就不是士,是商了。既是商了,進進退退,也就沒有辱不辱的了。你說呢?”他媳婦故意說。
杭天醉連連搖手,說:“大丈夫能屈能伸,也要看對誰屈伸。對洋人,鬆口不得。況且我和茶清伯已經和他們過過招了,先頭還勝了,正得意呢。這回又跪到他們腳跟底下,以後還要不要做生意?”
沈綠愛這才說:“剛才我們還出了個主意,自家把茶運到北邊去,那裡我爹有不少朋友開著茶莊,正要我家的茶呢。”
“那好哇。那就運吧!”
“可惜了沒有一個押運的人。”
說完這句話,大家都盯著杭天醉看,杭天醉恍然大悟,繞了半天,是要他去幹這個活啊。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行,絕對不行!接著,魚化龍、貯泉聽琴圖、茶館、虎跑泉、龍鳳肝,心裡嘩的一亮——小茶,一大堆事情就湧上了心。他不假思索地順口盪出一句:“費那麼大勁幹啥,郵包批發,寄寄過去好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不響,杭天醉心裡頭就很慚愧,頭都有點抬不起來。他想,老闆真不是他做的。他想跑出去時,人家要鎖他在家裡;他要呆在家裡了,人家又要趕他出去。
他撣撣身上的灰,裝作一副滯灑相,說:“我還沒洗澡呢。你們且再坐一會兒,茶清伯,你多歇歇。“
茶清伯卻站了起來,說:“不了,我這就去張羅郵寄的事情。”
“真的要寄啊。”杭天醉說,“從來還沒有人做過茶葉郵寄生意呢!”
“從來沒人做,我們才做得成。這條路好,只是茶行裡大批的茶都要轉到茶莊來,天醉你擔不擔這個風險?”
“什麼風險不風險,“杭天醉探謙灑灑下了臺階,“有茶清伯在,還有什麼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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