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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極其特殊的夜晚,讓他們同時相識一位異國的小小女郎。葉子長得異常清麗細白,又軟又黑的頭髮,用一塊絲帕紮了,掛在後腦,小小的和服,看上去十分有趣。小茶忍不住誇道:“真像一個小絹人。”去 一,再 月羽田見了杭家的這二位公子,一個沉靜溫和,一個靈敏聰慧。問年齡,他們三個,竟然一般大,算起來,還是葉子小几個感慨了一聲:“真是柳綠花紅啊。”杭天醉心絃一動,說:“先生此語,大有禪意。”羽田問:“杭先生平日也習禪?”“真茶人者,無有不通禪的。”
羽田露出笑容:“他鄉遇知音了。”說完,對葉子說,“好女兒,把你從日本帶來的禮物,恭恭敬敬地獻給父親的救命恩人吧。”
葉子聽了,趕緊從隨身帶的包袱中取出一個小包,開啟了,又是紙包,紙包開啟了,又是一塊絲綢包著的東西,再把那絲綢也開啟了,葉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隻黑色的敞口笠帽圈足茶盞。背光處,看不甚清楚,父親羽田拿過了燭臺,自上而下,照耀著它。
真是神奇。那黑色的盞面上,胎厚色黑的釉中,竟然被燭光照耀出了細絲狀的銀色結晶,形如那潔白的兔毫。杭天醉見了,一激動,連鞋都顧不上拖了,赤著腳連聲招呼:“你們都過來看,你們都過來看。”
兩個兒子把頭也湊了過來,看著這隻日本小姑娘手裡的黑盞。
“還記得上回爹帶你們在茶樓上見識過的那些茶具,凡那黑色裡頭夾銀絲做的,叫什麼?”杭天醉啟發兒子們。
“我忘了/'嘉平說,“那麼多,還有那些字畫,我光記住了那個鬼,他也是吃鬼的。”嘉平坦坦蕩蕩說了那麼多。嘉和補充說:“那是鍾值。”
嘉平對葉子說:“你叫我哥說,他什麼都記得住,爹說什麼他都知道。”
葉子就笑盈盈地面向嘉和。這樣的笑,嘉平就有些發酸,為了掩飾發酸,他就更加笑,還催著嘉和:“快說呀!快說呀!“
嘉和看看爹,說:“這是兔毫盞,是福建建窯的。讓我看看,這盞底有沒有字?”
葉子把盞翻了過來,燭光下照出了刻著的“供御“二字。
杭天醉一聲“啊呀“,腿都要軟了下去,連連地作揖,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這是官窯之器,宋徽宗鬥茶用的,這個禮太重了。”
羽田擺擺手,說:“禮雖重,畢竟依舊是貴國的寶物。不知前朝哪一代人飄洋過海,帶去日本,如今又帶了回來。此間的輪迴往返,倒也是順乎中國人心目中的天意了吧。“
說完,他嘰哩咕嘻地對女兒說了一陣,女兒也皺著小眉頭問了一陣。羽田又用漢語說:“我女兒想問問先生,她不明白,皇帝為什麼喜歡用這樣的黑色的碗?”
杭天醉一聽,說了一聲你等等,赤著腳就往書房裡跑,小茶拖著一雙鞋跟在他後面轉,連句話都插不上。一會兒,他拿出一本木刻線裝本。恰是蔡君漠的《茶錄》,翻開他要的那一頁,便搖頭晃腦地讀了起來:“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紂黑紋如黑毫,其坯微厚,館之久,熱難冷,最為妥用,出他處者皆不及也。”
“懂嗎?”他問小姑娘。
葉子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杭天醉大笑。對嘉平說:“你OJ兩個,帶妹妹去嘉平屋裡玩去,小茶你照顧著他們,叫婉羅取今年上好的龍井茶二斤,就是少夫人帶去她哥哥家的茶,用錫罐子裝了備好。我和羽田先生說一會兒話,別吵著我們,啊。”
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杭天醉與羽田二人時,杭天醉才畢恭畢敬,給羽田作了個深揖,說:“羽田兄,如果我不曾弄錯的話,您定是茶道中人了。”
“杭先生不虧事茶世家,鄙人正是茶道中裡千家家元的人,習茶半生。”
“怪不得你有如此貴重的器物世傳。今日有閒,先生能否為我一解貴國茶道之謎呢?”
想必此時,杭少爺杭天醉早已把起義啊革命啊丟到了身後,滿腦子都是他的玄乎其玄的茶道了。
偏巧杭天醉碰到了這位羽田君和他是一種型別的人物,不過整個家族更為沒落罷了。明治維新的日本,與新興的暴發戶產生的同時,貴族中依舊有人跌得一落千丈,他們保留著精緻細膩的品味,同時又過著窮愁潦倒的生活,羽田就是其中之一。深厚的漢學根底和一手拍照的謀生技藝並未給家道帶來中興,漂泊異國他鄉,對這個人到中年的男子,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把祖上遺留的寶物贈予杭氏,除了感激之情以外,還有更深的附託在後。不曾想到,中國還有一位才情橫溢的青年商人,雖有萬貫家產,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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