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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不好。來點兒實際的。
“你們的行李都在大隊部嗎?”朱仲賢轉了一個活題。“是的。”馬上得到了回答。
“我們這就去拖回來,順便領回油、鹽、菜、米等等。現在先進屋去,我熟悉一下每個人的姓名。幹事沒頭不成,大家抓緊時間先選出隊委,再討論一下還需要哪些東西;然後隊委分派人,出去的出去,分房的分房,廚房點起火,準備做飯。有意見嗎?”
“可以哪。”
“就這樣吧。”
“挺好的。”
反響熱烈。
亂哄哄了一陣子,隊委選出來了:呂煒是副隊長;秋偉宜,那個樸素的圓臉姑娘是婦女隊長;趙羅娜是宣傳兼生活委員;歐光星是會計;掉鞋子的那一位——容小多是記工員;——人人都是官。有什麼辦法,機構必須健全。
下一個問題是還差什麼東西。
“哎哎,”歐光星的手總算從斜口袋裡抽出來了,“搞條狗來怎麼樣?”
“狗?不不,不要!狗咬人!”容小多誇張地尖叫;趙羅娜表示贊同:“對了。狗有狂犬病,據說咬了人,人就會死亡,而且沒法治療。”
“嬌得冒腥氣!”歐光星叭地點燃一支香菸。
呂煒拿出了當家人的姿態說:“我看可以喂條狗,這裡只有我們一家——”
“就是不要!”趙羅娜挑釁地衝著呂煒說。呂煒的臉上顯出難以掩飾的痛苦和茫然;秋偉宜飛快地掃了這兩人一眼,說:“這是幹啥?有事大家商量著辦。我提議喂只貓,我們倒是要防老鼠。”
意見得到了統一。
“要一隻雪白的,朱隊長。”容小多緊跟在趙羅娜後面說:“要叫得響亮的。”
歐光星怪笑了一聲,容小多橫他一眼,說:“免得我們寂寞嘛。另外,給我買一副鞋帶,黑色的,不是那種最長的,是中等長短的;還有,替我買一對勾勾,褲子上的。——”
“荒唐!行了,小多!”秋偉宜蹙起了眉頭。
2
都三月中旬了。嬸嬸湖邊垂柳枝條上正舒展著鵝黃色的嫩葉兒。可是,寒流來了。真利索,收音機裡話音一落,田野裡的風就嗚嗚吼了起來,氣溫表上的水銀柱刷地掉下好幾格。
秋偉宜又到禾場上張望了半天,猜不透為什麼田裡的夥伴們還不回來,他們的衣服都穿得不多,莫非這朱隊長真是石頭做的?
老套套,輪流燒飯,秋偉宜是第一個。事情總是開頭難。灶臺、廚櫃、水缸,把她都轉昏了。現在總算把廚房收拾得樣樣俱全,井井有條。當夥伴們吃上可口的飯菜時,個個都說愛她;惹得朱隊長也抽了抽嘴角——模樣挺像笑。秋偉宜只覺得累,倒沒覺得難。她是吃食堂長大的,從沒親手做過飯菜,但是四年前,一群姑娘站在鄉下的大鍋大灶前畏首畏腳時,她過去操起了鍋鏟、菜刀,點燃了灶膛;一會兒,飯香菜美。她覺得這都是自然會做的事呀,她只有一樁難事:寫詩。
秋偉宜的小木箱裡鎖著一大迭稿紙,上面畫滿了長短句,刪節號和驚歎號,可是全不能確切地表現她所要表現的情感:宗旨即做一個高尚純粹的人,——做家務比起做詩來算得了什麼!
天上沒有云朵,是一整塊毫無光澤的灰布,灰布低得好像就晾在樹梢上。風還在刮。夥伴們還沒有回來。秋偉宜估計要下雨,說不定雨後還會有冰凍。她想得多挑點水蓄著。
朱仲賢果然像石頭一塊,在氣候驟然變冷的情況下紋絲不動。他給每個人下達了做五百個營養缽的任務。簡直把瘦得柳條兒似的容小多也當壯勞力使了。
冷風穿透一層層衣服,收幹了面板上的熱汗,接著就侵入肌膚,刺向骨子。歐光星的忍耐到了頂點,他揀了根草繩,把破大衣攔腰繫緊,又豎起只有幾根毛的毛領,縮得只剩下鼻尖翹在外面。呂煒把他的手從袖筒里拉出來,等朱仲賢一走開,他又筒起手,用胳膊時和腳歪歪扭扭地搬動營養缽的鐵模子,做出來的不到一分鐘便成了一盤散沙。
一顆水珠滴落在朱仲賢前面的細土上,他這才慢騰騰抬頭望天,順勢也望了望他的隊委們。趙羅娜的手腳都不靈便了,臉蛋發紫;嘴唇不知是在哆嗦還是在抱怨;哪裡是在下雨,是容小多走過這裡灑下的;她凍成一團,跪在地上和土,一面叭嗒叭嗒地掉淚;呂煒在幫她趕任務。朱仲賢知道考驗應該到此為止了。說實話,他們沒有抗議——比他估計的要好,雖然照理說,在農村幹了三、四甚至六年的人不應該這麼窩囊。朱仲賢宣佈收工,並說不留下工具,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