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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侵略嗎?”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遲遲不組織參加聯歡的人員?下星期三日本青年友好訪華團準時到我們廠。接待任務由工會佈置下去已經兩週了,你不僅不動,反而還在年輕人中說什麼‘不做聯歡模特兒’,‘進行第二次抗日戰爭’,‘旗袍比西服美一千倍’,這是為什麼?”
印家厚終於從鼓裡鑽出來了。有人栽了他的贓,栽得這麼成功,竟使精明的廠長深信不疑。
“胡扯!他媽的一派謊言!”他今天的忍讓到此為止!顧不上留什麼好印象了,他要他的清白和正直。這些狗孃養的!——他罵開了。他根本就沒得到工會的任何通知。兩週前他姥姥去世了,他去辦了兩天喪事。回廠沒上幾天班,他媽因傷心過度,高血壓發了,他又用了兩個休息日送她老人家去住院。看小白那鬼鬼祟祟的模樣,不定就是他搗的鬼,他和幾所大學的學生勾勾搭搭,早就在宣揚“抵制日貨”的觀點。要麼是哈大媽,對了!她方才還假做忘了什麼事是因為她老了。她丈夫是在抗日戰爭中犧牲的,她從來對日本人是橫眉冷對的。要麼他們串通一氣坑了他。但他並不是一味敵視日本人,他至今還和小一郎通訊來往,逢年過節寄張明信片什麼的。
廠長倒笑了。他相信了印家厚並寬宏大量地向他道了歉。
“既然是這麼回事那就趕快動手把工作抓起來!廠長不容印家厚分辯,當即叫來了廠工會主席,面對面把印家厚交給了工會。
“不要搞什麼各車間分頭行動了。讓小印暫調到廠工會來,全面下手抓。到時候出了差錯就找你們倆。”
工會主席是轉業軍人,領命之後把印家厚拽到工會辦公室,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佈置開了。印家厚連連咕嚕了幾聲:“不行不行,”工會主席絕不理睬,佈置中還夾敘了一通意義深遠之類的活,大有軍令如山倒的氣勢。
這就是說,印家厚從今天起,在一個星期內要組織起一個四十位男女青年的聯歡團體,男青年身高要一米七十至一米八十公分;女青年身高要一米六十五公分左右;一律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漂亮一點的更好;要為他們每人訂做一套毛料西裝;教會他們日常應用的日語,能問候和簡單對話;還要讓他們熟悉一般的日本禮節;跳舞則必須人人都會。
印家厚頭皮都麻了,說:“主席,你聽清楚:我幹不了!”
“幹得了。你是日本專家。”工會主席三把兩把給他騰出了一張辦公桌,將一疊貼有像片的職工表格放在他面前,說:“小印,要理解組織的信任。現在,我們只有背水一戰了。對任何人一律用行政命令。來,我們開始吧!”
下班時印家厚遇上了小白。小白說:“我聽說了。真他媽替你抱屈。好像考他媽駐日本的外交官。奴顏婢膝。”
印家厚狠狠白了他一眼,嘿嘿一個冷笑。小白馬上跳起來,“老兄,你怎麼以為是我我!觀點不同是另一回事。我若是那種背後插刀的小人,還搞他媽什麼文學創作!”
這是真委屈。到目前為止,在小白的認識上,作品和人品是完全一致的。印家厚雖不搞創作卻已超越了這種認識上的侷限。他諒解地給了小白一巴掌,說:“對不起了!”
幾個身材苗條挺拔的姑娘挎著各式揹包走過來,朝小白親切地招呼,可是對印家厚卻臉一變衝著他叫道:“漢奸!”
“我們絕不做聯歡模特兒!”
“我們要抗日!”
印家厚繃緊臉,一聲不哼。姑娘們過去之後,印家厚回頭數了數,差不多十五六個,幾乎全是合乎標準的。他這才真正意識到這事太難了。
這一下午真累。在崗位上站了一個多小時;和廠長動了肝火;讓工會拉了差。召集各車間工會組長緊急會議;找集訓辦公室;去商店選購衣料;和服裝廠聯絡;向財務要活動資金;樓上樓下找廠長——當你需要他簽字的時候,他不知上哪兒去了。
報考電大的要求根本沒機會提出來;忍氣吞聲領了三等獎的五元錢。
剛調來的老大難結婚“表示”了兩塊錢;拯救非洲饑民捐款一元;“救救熊貓”募捐小組募到他的面前,他略一思忖,便往貼著熊貓流淚圖案的小紙箱裡塞了兩元。募捐的共青團員們歡聲雀躍,讚揚印家厚是全廠第一!第一心疼國寶!就是廠長也只捐了五毛錢。
五塊錢像一股迴旋的流水,經過印家厚的手又流走了。全派了大用場,抵消了三等獎的恥辱。雅麗的確知他的心,說:“印師傅,你做得真俏皮!”印家厚不能不遺憾地想,如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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