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委屈。
參觀團轉悠了一個多小時,印家厚硬是直著腿挺挺地站了過來。一個多小時沒人打擾他,挺美的。班組的同事今天全都欠他的情,全都看他的眼色行事以期補償。
雅麗上來接替印家厚。兩人都沒說話,配合得非常默契。只有印家厚識別得出雅麗心上的黯淡,但他決定不聞不問。
“好!堵住你了,小印。”工會組長哈大媽往門口一靠,封死了整扇門。她手裡揮動著幾張揉皺的材料紙,說:“臭小子,就缺你一個人了。來,出一份錢:兩塊。籤個名。”
印家厚交了兩塊錢,在材料紙上劃拉上自己的名字。
哈大媽急煎煎走了。轉身的工夫,又急煎煎回來了。依舊靠在門框上。“人老了。” 她說,“可不是該改革了。小印,忘了告訴你這錢的用途,我們車間的老大難蘇新結婚了!大夥向他表示一份心意。”
“知道了。”印家厚說。其實他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他問旁的人:“蘇新是誰?”
“聽說剛剛調來。”
“剛來就老大難?”
“哈哈”旁的人乾笑。
哈大媽的大嗓門又來了。“小印,好像我還有事要告訴你。”
“您說吧。”印家厚渴得要命同時又要上廁所了。
“我忘記了。”哈大媽迷迷怔怔望著印家厚。
“那就算了。”
“不行,好像還是件挺重要的事。”哈大媽用勁絞了半天手指,洩了氣,攤開兩手說:“想不起來了。這怪不得我,人老了。臭小子們,這就怪不得我了,到時候大夥給我作個證。”
哈大媽帶著一絲狡黠的微笑走了。接著二班長進門拉住了印家厚。二班長告訴印家厚他們報考電視大學的事是廠裡作梗。公司根本沒下檔案不准他們報考。完完全全是廠裡不願意讓他們這批人(日本專家培訓出的人)流走。
“我們去找找廠裡吧,你和小白好,先問問他。”二班長使勁慫恿印家厚。
印家厚說:“我不去。”
“那我們給公司紀委寫信告廠裡一狀。”
“我不會寫。”
“我寫,你簽名。”
“不籤。”
“難邁你想當一輩子工人?”
“對!”
現在有許多婊子養的太愛寫信了——這是二班長上午說的,應不應該提醒他一句?算了。
二班長極不甘心地離開了。印家厚的腳還沒邁出門檻,電話鈴響了。有人說:“等等,你的電話。”
印家厚抓起話筒就說:“喂,快講!”他實在該上廁所了。
是廠長。從廠辦公室打來的。印家厚倒抽一口涼氣,剛才也太不恭敬了。這是改革聲中新上任的知識分子廠長,知識分子是特別敏感的,應該給他一個好印象。
印家厚立即借了一輛腳踏車,朝辦公室飛馳而去。
印家厚在進廠長辦公室時,正碰上小白從裡面出來,小白神色嚴峻,給他一句耳語: “堅強些!”
他被這地下工作式的神秘弄得暈乎乎的,心裡七上八下。
廠長要印家厚談談對日本人的看法。
對日本人看法?他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日本專家撤回去七年了,七年裡他的腦袋裡沒留下日本人的印象。“堅強些!”又是指什麼?他竭力搜尋七年前對小一郎的看法。小一郎是他的師傅。
“日本人有苦幹精神,能吃苦耐勞——一不怕苦,二不怕——”他差點失口說出毛主席語錄。他小心謹慎,字斟句酌,“他們能嚴格按科學規律工作,幹活一絲不苟,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他意識到日本與黃河沒關係,但他還是堅持說完了自己的話,“的鑽研精神。”
廠長說:“這麼說你對日本人印象不錯?”
“不是全體日本人,也不是全面是幹活方面。”
“日本侵華戰爭該知道吧?”
“當然。日本鬼子——”印家厚打住了。廠長到底要幹什麼?即便是廠長,他也不願意被他耍弄。他幹嘛要急匆匆離開車間跑到這兒踩薄冰?七年前廠裡有個工人對日本專家搞恐怖活動受到了制裁;前些時候某個部級幹部去了日本靖國神社給撤了職,這是國際問題,民族問題,他豈能涉嫌!
他一把推開椅子,說:“廠長,有事就請開門見山,沒事我得回去幹活了。”
廠長說:“小印,彆著急嘛。事情十分明確。你認為現在我們引進日本先進裝置,和他們友好交往是接受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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