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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刀削麵館前停了腳步,卻見那店面兩側掛了一幅聯:一刀面量畢千里大漠,半碗酒燙熱萬里商途。橫批是:晉家進家。
兩人大笑。範忠庭道:“這聯兒卻是奇。”範理陽將馬韁兒交了早迎上來的夥計手裡,道:“這橫批兒卻是用了諧音,虧這店家伶俐,卻想得出來,我們且進去,嚐嚐這一刀面去。”
兩人撿了一處靠牆角桌兒坐了,正要點些酒菜來,忽聽得從臨座雅間裡傳過一陣說話聲來:“客人,面盡著你吃,只這酒卻不要喝了,已有半斤多了。”只聽那客人道:“你怕我付不起你酒錢麼?竟有這等商家,不讓喝算了,給你酒錢!”便聽得銀錢兒滾在桌子上。
兩人聽著那聲音卻有些熟,正愣怔間。卻見雅間門簾一挑,燭影下影影綽綽走出一個人來,身子略有些搖晃,一頭走一頭竟仰脖兒唱將起來:
“走西口的哥哥喲回來了沒,守家的妹妹喲望斷了秋呀麼秋水,碾盤上柿子紅似火,格攪得妹子喲夜裡沒法兒睡;哥哥呀;你甚時能回來”
範忠庭大喜道:“是騰先寧那後生!”範理陽早一個步兒跑起來,搶上前一把拉了那人道:“先寧兄弟,且慢走!”
騰先寧一回頭,見是範理陽,愣了一愣,實實地打了個飽嗝兒,那酒勁兒卻是醒了大半:“是理陽哥哥,你怎地到了這裡來?”範理陽一指範忠庭道:“先寧兄弟,你看看那是誰?”騰先寧卻看不清爽,走前幾步,近了燭影兒,正要細瞅,範忠庭站起來一抱拳道:“先寧兄弟,是我。”
“少東家!”騰先寧愣了。範理陽一把將他按了凳子上,一頭衝那店家喊道:“店家,來三五個熱乎菜,再燙得一壺黃酒來!”
騰先寧一抱拳道:“實在對不住,少東家;我給你惹下亂子了,兄弟我在此給你陪罪了。”範忠庭不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來,擱在桌子上,道:“先寧兄弟,得罪客人,自要追究責任,這是我天延村范家商鋪歷來的規程,切不管客人對錯。只惹了客人不高興,我們已是有過,先寧兄弟在商鋪多年,料是曉得這些理兒。這是七兩銀子,原是你該得的。”騰先寧笑道:“少東家,這話我不贊成,憑什麼說是我該得的?我一個小效勞,原本沒有年利,只討得口飯吃。原是你們范家體恤我們這些下人,定了規矩,一年付得些年息,那也不過一兩銀子而已,況我來得大同前後不過一個月光景兒,開業不過幾日,我哪裡受得這七兩銀子?我也有個章程,該我的一文不能少,不該我的半文不會取,拿了少東家十文錢,原是要準備回家,怕路上盤纏不夠使,那也實是多吃多佔了些。”
正說著,那酒菜已是陸續端了上來。範理陽一頭站起忙著給兩人斟了滿杯酒,道:“白酒我們一滴不沾,且喝些黃酒罷。先寧兄弟,也少來些。你先不要說道,今這事兒原是怨我,是我嘴先漏了口的,倒引得兄弟跟我受累。這一杯,我權先飲了就是。”說著,端起酒杯來,仰脖一飲而盡。
騰先寧也端了酒杯,道:“少東家,我是嘴長了些,那話原不該說。可我橫豎瞅著那老丘不是個地道的當家,真若是個‘攪’場子亦未可知。”範忠庭道:“我卻不知,何為‘攪’場子的?”騰先寧將杯中黃酒飲了,道:“少東家,看來你是沒做過這典當行生意。這典當行生意同飯莊卻是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範理陽唔了一聲,看了範忠庭一眼,道:“你倒細說說,有何不同?”騰先寧卻也不怯場,提了筷子夾了些餵了嘴裡,道:“飯莊講的是人緣兒,人多了意味著生意熱火;這典當鋪在我這塞外之地,卻不同於江南一帶,這是個異數,人多卻不一定旺,你道我們這晉北典當行賺得什麼錢,是集財聚財,講究的是個淺渠深挖的理。比如,少東家,一百人拿了不足一百兩銀錢的,一個人拿了二百兩銀錢的物兒來典當,你是喜歡哪個?肯定是那個拿了二百兩銀錢的貨物的主顧吧?但凡這種主顧都不外乎是些有錢有權勢的人家,他們當東西,並非都是缺銀子使。”範理陽奇道:“不缺銀子使,那當物為何?”騰先寧笑道:“理陽大哥,你身上有二百兩銀子,天天隨了身上使麼?”範理陽笑道:“我若有二百兩銀子,我自會留些小碎銀兩,餘下存了錢莊裡,招賊麼!”騰先寧道:“這就是了。這同是一個理兒,那有錢有勢人家,便拿這衣物兒來說,夏天用單夾,自要收藏了袍棉;冬日裡便用厚棉之物,那夾綢物兒總要尋個地兒存放。有的人家自收了,可有些人家不在乎那些許存放利息,便拿了臨近當了鋪裡,即便損了壞了蟲蛀了,責任自在當行裡,你自得賠人家。”範忠庭道:“那丘老先生當的雖說貴重些,怎能說人家是尋事兒的,這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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