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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似暮秋時節一般,條條枝枝垂頭喪氣地沒了絲絲活味,葉縵敗落得象霜打了一樣,遠遠看去,紅橫相間,似著了火。環城而過的護城河原本數尺深淺的水,竟也見了河床,裸了的石頭塊、瓦片、乾枝葉以及種種牲畜糞到處遍佈,難聞的腥味刺得眼鼻隱隱發痛。
進了白露,眼見莊稼顆粒無收。大批難民一齊擁進城內,拖兒帶女,好一幅悽慘景象。
而在城內彭家大院內,卻是另一番天上人間的跡象。彭世農坐在堂廳內的圈椅中,手裡拿一塊剛從井裡取出的涼西瓜來,咬一口紅瓤黑子,心下頓時涼快許多。
高常原一頭汗,邊走邊拭進來,道:“這鬼天,竟是熱的出奇。遭災就是這個樣子麼?”彭世農指了指桌上的瓜道:“且涼快涼快。”高常原不客氣地撿了一片瓜瓣兒,上去就是一大口,嘴幫子連打數個機靈。彭世農道:“剛從井裡撈出來的,你倒性急!賑災的事如何,難民比昨日多不多?”高常原抹了抹嘴道:“依老東家吩附,今日又送出十石米去,饑民卻是越聚越多,卻沒個秩序,縱是官府出些差丁,亦是擋架不住,只一唯往裡擠,三口大鍋險些被掀了去。”彭世農道:“記住,縱是人多人少,粥裡插筷子不倒的標準卻是不能降,我們且不要讓人家笑了去。范家那邊如何?”高常原吐了口瓜子道:“範東家看倒是也下了本,竟在北街柳蔭下搭了長棚,災民們倒有一半奔了他那裡,也是三口大鍋。別家商號,均不過支了一架鍋灶,顯見得是應付差事。”彭世農道:“當日沒將范家逐出大同府,倒險些將我套了進去。這范家卻是小覷不得,我等畢竟是老了,比不得那夥子年輕人,想頭極是活泛。我原料想那近五萬兩銀子的貨物壓他個兩三年讓他抬不起頭來,誰道竟被他搭了順風車,開起了估衣鋪、裁縫店,生意倒愈發紅火。”高常原點點道:“范家確是人才濟濟,不過,竟是他萬丈雄心,想與我彭家爭這大同市面,羽翼尚是稚嫩。別看表面上風風光光,彭東家自不知他兩年來,苦楚難與外人言說。”彭世農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此等苦楚算得什麼,我那作價的貨物竟無端被他賺了大筆銀子,銀子,銀子!這才是真經!”高常原腿一跨,又取了一瓣兒瓜吃了,不急不緩道:“彭東家,這原是我們慮事不周所致,誰能想得那個天延村的老滑頭竟在銀撬箱裡塞了破磚爛瓦,整個大同府都被他蒙了去!不過,此次這筆大買賣,我們可是佔了盡了天時地利。”彭世農濃眉一挑道:“怎麼有了眉目麼?”高常原道:“我已託人上直隸打探訊息,朝廷將在入冬前西出內蒙,進甘肅,明年在新疆用兵。大兵過境,糧襪軍需等一應物資均讓沿路官府籌集,遍觀這大同府內,知府劉大人他還不指望著彭東家出來支撐局面?別說大軍軍需糧草一項全數由我把持,便是容得半數,亦是我享用不盡。”彭世農道:“知府衙門可打點好了?”高常原笑道:“整整一千兩銀子都進去了,那莫師爺顯是這兩年吃得胃口大了,張口就要吃人,一千兩銀子眼皮竟眨也不眨!”彭世農道:“他怎麼說?”高常原道:“他還能怎麼說,吃了拿了自然理短。”彭世農撫了一下腦門道:“那當眼下,趕在秋季糧食上市時,早些安置。這大同府眼見今秋無糧可籌了。”高常原道:“彭東家,這些事卻可放了心去。我已派人南上渾源、靈丘、五臺一帶,那兒天氣勻和,購得萬數石糧食不是難事。我都偷偷派了人去,外界尚未透得半點風聲!”
彭世農原地轉了個圈,笑道:“透點風聲怕甚,有錢大家賺嘛!”高常原一驚,盯了彭世農道:“彭東家的意思是?”彭世農忽地惡恨恨道:“他天延范家不是愛在商場爭強麼,勻些空兒,讓他來爭!”高常原道:“為何這等利潤要勻了范家?我倒有些想不通。”彭世農笑道:“我們作價官府一石糧食多少銀子?”高常原疑惑道:“現下擬且定了一千七百文至八百文之間。”彭世農一拍桌子,道:“好,你且告訴莫師爺,收一石糧食,我自讓他百文,不過,這得有個約:軍需要多少必須首先由我彭家供應,不足之處方可從外鋪收取!我要將這大同糧機全佔了乾淨!”高常原恍然大悟道:“彭東家的意思是讓范家吃進去吐不出來?”彭世農道:“我要讓他知道,在這大同府裡,官府衙門是他范家上得臺前還是我彭世農舞弄得開!”
連續三日奔波於施粥現場,勞累之極的範忠庭先是覺著頭腦發暈,接著便感頭重腳輕,看那天色兒便覺得天旋地轉,手持了勺把竟是一頭栽倒在地。
一睜眼醒來,見宮蘭杏坐在身旁,眼淚汪汪地看了他笑,道:“你倒醒了,那等營生原用得著你麼?官府指了攤派,二百石米折了價交了便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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