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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人說,這莫師爺雖無品無銜,是個落魂舉人,不過卻腹蘊機謀,熟知兵法,據說有洞悉雄略之才,先年在平叛歷次大同府內義軍時,建立累累功勳,甚得知府大人賞識。”
姜獻豐沉吟道:“卻不知這莫師父吃不吃這套兒?如若是個銅牆鐵壁怎辦?”範忠庭道:“不怕他清廉,就怕他不愛錢!”範理陽飛起一腳,將地上一塊石子踢得老遠,道:“正是這個理兒。”
中秋之夜,塞外古城大同端的是熱鬧。時下,朝廷八旗勁旅、綠營漢軍各路征討捷音訊傳,波及全國範圍內的義軍幾被悉數剿滅,尚餘南明小朝廷,已是氣息奄奄,朝不保夕。北京城內,十六歲的愛新覺羅。玄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專政弄權的輔政大臣鰲拜及其餘黨盡數剷除,政局趨於平穩,天下終顯安寧之勢。康熙帝一掃政壇陰霾,由掛名兒皇帝走向前臺,走上親政之路。各省、督、撫、州、縣等官場無不想盡法兒,極盡能事在這節日大搞民眾聯歡,大顯局勢安定、與民休息的意思。
還不到掌燈時分,陰暗了的天,人們原想著那月亮爺兒要被雲遮了,卻漸漸拉開了層脈。午後,四下裡便起了風,護城河道兩岸的垂楊柳率先舞得晃晃悠悠,風掠過河道里平砥如鏡的水面,略略掀起一圈圈湧蕩不定的瀲漪。官道上仍三三兩兩遠道而來未及歸家的人們紛紛駐了車馬看那猙獰天色,莫不有些委屈:顯見得是要下雨,這中秋團圓節卻是過得不盡人意了。誰知未及黃昏,風卻突地住了,籠罩了滿天的陰雲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星辰密佈,瓦藍的底兒,深邃遼闊。人們紛紛驚呼,這分明寓示了康熙爺力挽狂瀾、撥雲見日的莫大功勳,竟是連老天爺也觸目開恩了。
大同城內各條街巷通弄,清石板路面被漸漸升起的明亮月光兒照得泛了光潔透亮。沿北御河一帶商家雲集街面上,面鋪的羅圈綵帶幌子、棉花鋪的紅條紅穗幌子、藥鋪的兩三角一四角的幌子、樂器鋪大圓鼓幌子、酒飯鋪金魚兒帶尾幌子等儘自層疊林立,綵帶兒紅得純鮮、黑得凝重,即亮堂又極有跳躍感,將偌大一個長街扮得風姿綽約、深厚濃重。從各個鋪櫃內傳出大人們的說笑聲、小孩們的打鬧聲,都自忙碌著在各家院落兒裡擺出大條案子來,上面早早擺了十數個盤盤碗碗,裡面供了月餅、糖果、西瓜、蘋果、梨、葡萄、毛豆等品類,光這月餅就有十多個品種,這大同府本就各路商人云集,各地過節鄉俗自然隨人到了地頭,幾乎匯萃了整個三晉特色。那月餅,有拓了模兒印了福祿喜禱的圓餅兒、有刻了圈道印了彩的方餅兒、有簡略點了紅點子的球狀圓餅兒、有層層斂了皮末兒的酥餅兒、有乾脆包了糖餡兒的實餅、更有那拓一大大月字的薄餅,那大的卻如磨盤,小的卻不及半個手掌,那厚的儘可包了斤半餡,那薄的卻似光剩了皮。供得有些時候,得先讓著月亮爺吃得飽了,人們方能開飯。開飯之初,大人小孩們以吃供品為討得吉利,含了個與月亮爺分享美味的意思。
“天香居”內自是熱鬧非凡。
五六個夥計都是外鄉人,按理俗,都應得回了家去團圓,卻見少東家留下過節,便紛紛打消了回鄉的念頭。這三晉出外謀生者,走南闖北慣了,生了哪裡都是家的念頭。節不是正緊,掙得銀錢才是理。
“天香居”當日歇業一天,院裡院外,一派忙碌氣色。店裡幾個夥計按照範忠庭吩附,出街面上弄了好大一副豬骨頭,不及晌午便洗淨了安頓進廚下的大鍋裡,燉了多半天,到得日落時分,已是香氣漫得一院。
宮蘭杏儼然成了半個主,指使夥計們搬桌抹凳點香上供,忙得喉嚨倒有些嘶啞,卻是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當院擺了一張可容十五六人同座的桌子,十多個冷盤熱菜一溜水往上端。一個夥計當院大叫:“起鍋嘍!”早有人上前便揭了燉鍋頭的鍋蓋。
範忠庭坐在桌首,回頭朝東房望望,嘆了口氣道:“雲鵬兄弟倒累得不輕,堪堪兒過節竟病得下不了地。”宮蘭杏一邊在桌上分發碗筷,一邊笑道:“前兒個著人看了,受了寒氣,一是累得二是熬的,配了些藥,躺得歇息個三五天,些許好了。”範忠庭起身道:“不能起身兒麼,我去看看。”宮蘭杏笑道:“少東家,用不著你,他全身燙得歷害,沒力氣下不了地的,我自給他做了一些爽口素食。這一大家子人,能離得了你,你須得招呼他們,我去看吧。”
宮蘭杏從南房端了一碗韭菜燉蛋黃,又拿了兩個酥油餅兒進了南房。
大炕上,賀雲鵬躺在中間一動不動,唇角乾裂,眼窩深陷,面色臘黃,眼睛瞪著屋頂直愣愣一動不動。
宮蘭杏用手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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