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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中國的情形糟到什麼樣子,將來如何變化,誰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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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梁啟超文集
敢推測。在現在的當局者,那一個是有希望的?那一個黨派是有希望的?那末中國就此沉淪下去了嗎?不,決不的。如果我們這樣想,那我們太沒志氣,太不長進了。現在一般人做的不好,固然要後人來改正,就是現在一般人做的很好,也要後人來繼續下去。
現在學校的人,當然是將來中國的中堅,然而現在學校裡的人,準備了沒有?準備什麼樣來擔任這個重大的責任?知識才能固然是要的,然而道德信仰——不是宗教——是斷然不可少的。現在時事糟到這樣,難道是缺乏知識才能的緣故麼?老實說,什麼壞事情不是知識才能分子做出來的!現在一般人根本就不相通道德的存在,而且想把他留下的殘餘根本去剗除。
我們一回頭看數十年前曾文正公那般人的修養,他們看見當時的社會也壞極了,他們一面自己嚴厲的約束自己,不跟惡社會跑,而同時就以這一點來朋友間互相勉勵,天天這樣琢磨著,可以從他們往來的書札中考見,一見面一動筆,所用以切磋觀摩規勸者,老是這麼樣堅忍,這麼樣忠實,這麼樣吃苦有恆負責任。這一些話,看起來是很普通的,而他們就只用這些普通話來訓練自己,不怕難,不偷巧,最先從自己做起,立個標準,擴充下去,漸次聲應氣求,擴充到一般朋友,久而久之便造成一種風氣,到時局不可收拾的時候,就只好讓他們這班人出來收拾了。所以曾、胡、江、羅一般書呆子,居然被他們做了這偉大的事業,而後來咸豐以後風氣居然被他們改變了,造成了他們做書呆子時候的理想道德社會了。可惜江公、羅公早死一點,不久胡公也卒,單剩曾文正公,晚年精力也衰了。
繼曾文正公者是李文忠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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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談話記(節錄)56
就根本不用曾、胡、江、羅諸人的道德改造政策,而換了他的功利改造政策。他的智力才能確比曾文正公強,他專獎勵一班只有才能不講道德的人物。繼他而起的是袁項城,那就變本加厲,明目張膽的專提拔一種無人格的政客,作他的爪牙,天下事就大糟而特糟了。顧亭林《日知錄》批評東漢的名節數百年養成不足,被曹操一人破壞之而有餘,正是同出一轍呀。
李文忠公功名之士,以功名為本位,比較以富貴為本位的人還算好些,再傳下去便不堪設想了。其父殺人報仇,其子必且行劫。
袁項城就以富貴為本位了。
當年曾、胡、江、羅以道德、氣節、廉恥為提倡的成績,遂消滅無遺。可憐他們用了大半世的功力,象有點眉目了,而被李文忠公以下的黨徒根本剗除,一點也不留,無怪數十年來中國的內亂,便有增無遺了。一方面又從外國舶來了許多什麼黨,什麼派,什麼主義。譬如孫中山先生他現在已死了,我對他不願有什麼苛論,且我對於他的個人也有相當的佩服——但是孫中山比袁項城總算好得多了,不過至少也是李鴻章所走的一條路。
尤其是他的黨派見解,無論甚麼的好人,不入他的黨,多得挨臭罵;無論什麼壞東西,只要一入他的黨,立刻變成了很好的好人。
固然國民黨的發達,就是靠這樣投機者之投機,而將來致命傷也都盡在這般人之中,這句話似乎可以斷定吧。
現在既然把甚麼道德的標準統統破壞無遺,同時我們解剖現代思想的潮流,就不出這二股範圍之外:一是袁世凱派,二是孫中山派。而一方面老先生們又全不知挽救的方法,天天空講些禮教,剛剛被一般青年看做笑話的資料,而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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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我們試看曾文正公等當時是甚麼樣修養的,是這樣的麼?
他們所修養的條件,是什麼樣克己,什麼樣處事,什麼樣改變風氣先從個人、朋友少數人做起,誠誠懇懇腳踏實地的一步一步做去,一毫不許放鬆。我們讀曾氏的《原才》,便可見了。
風氣雖壞,自己先改造自己,以次改造我的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找到一個是一個,這樣繼續不斷的努力下去,必然有相當的成功。假定曾文正、胡文忠遲死數十年,也許他們的成功是永久了。
假定李文忠、袁項城也走這一條路,也許直到現在還能見這種風氣呢。然而現在的社會是必須改造的,不改造他,眼看他就此沉淪下去,這是我們奇恥大辱。
但是誰來改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