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第3/4 頁)
以為旗幟者,且自附於白種景教,而借其力欲以摧殘異己之黨派,且屢見不一見也。
夫景從革命者,必賴多數人,故吾觀彼多數人者之性質而吾懼;主持革命者,必賴少數人,故吾觀彼少數人者之性質而吾滋懼。吾懼乎於理想上則彼上七大特色萬不願有,而於事實上則彼七大特色終不能無也。此吾所以於衣被全歐、震撼中國之革命主義,而言之猶有餘慄也。嗟夫!今而嘵嘵,復奚為者?公等而持不革命而可以救中國之論也,則請實為不革命以救中國之預備;公等而持必革命而可以救中國之論也,則請實為革命以救中
333
813梁啟超文集
國之預備。革命以救中國之預備奈何?毋曰吾學習武備,吾運動會黨,吾密輸入器械,而吾事畢矣;必虛心商榷,求所以免於彼七大惡特色者,其將何途之從,如何而使景從我者免焉,如何而使我躬先自免焉!
若有以此道還問諸鄙人者,則鄙人舍其迂遠陳腐之議論,仍無以為對也。曰:汝而欲言革命、欲行革命也,則汝其學克林威爾,汝其學華盛頓,汝其用最善良之市民。乃若當今號稱革命鉅子者之所稱道,割斷六親,乃為志士;摧棄五常,乃為偉人;貪黠傾軋,乃為有手段之豪傑;酒色財氣,乃為現本色之英雄;則吾亦如某氏所謂刀加吾頸,槍指吾胸,吾敢曰:“期期以為不可,期期以為不可也!”
吾為此言,吾知又必有詈我者曰,汝責人無己時。
雖然,吾為吾國憂,吾為吾國懼,吾寧能已於言?所責者在足下耶,非足下耶?惟足下自知之。足下而僅欲言革命而不欲行革命也,則吾復何雲,凡吾之說,悉宜拉雜之,摧燒之;足下而誠欲行革命也,誠欲行革命以救中國也,則批鱗逆耳之言,毋亦有一顧之價值耶?毋徒囂囂然曰:某也反對我革命論,是欲做官也,欲巴結滿清政府也。孔子不云乎:“不以人廢言。”
就使其人而果於欲做官、欲巴結滿清政府之外無他思想也,苟其言誠有一二當於理者,猶當垂聽之。足下試一度清夜自思,返觀內照,吾所責者而誠非足下也,則當思與足下同政見者,其可責之人,固自不少,宜如何以轉移之?
苟不轉移之,吾恐足下之志事敗於彼輩之手也。若吾所責者而有一二類似於足下也,則吾哀哀泣諫,求足下改之;若不改之,吾恐足下之志事,終不得就也。若曰吾所責者非可責也,而必曰破壞舊道德為革命家應行之義務,則刀加吾頸,槍指
334
中國歷史上革命之研究913
吾胸,吾敢曰:倡此論者,實亡中國之罪人也,實黃帝子孫之公敵也!吾寧不知革命論者之中,其高尚嚴正純潔者,固自有人,顧吾所以且憂且懼而不能已者,吾察其機之所趨有大不妙者存,吾深慮彼之高尚嚴正純潔者,且為法國羅蘭夫人黨之續也。或曰:凡子之所責者,皆言革命者耳,非行革命者,子何憂之之甚?信如是也,則吾為多言也夫,吾為多言也夫。雖然,信如是也,則吾為中國風俗人心憂,吾為中國前途憂,滋益甚也。
335
023梁啟超文集
新大陸游記(節錄)
(1904年2月)
綜觀以上所列,則吾中國人之缺點,可得而論次矣。
一曰有族民資格而無市民資格。吾中國社會之組織,以家族為單位,不以個人為單位,所謂家齊而後國治是也。周代宗法之制,在今日其形式雖廢,其精神猶存也。竊嘗論之,西方阿利安人種之自治力,其發達固最早,即吾中國人之地方自治,宜亦不弱於彼。
顧彼何以能組成一國家而我不能?
則彼之所發達者,市制之自治;而我所發達者,族制之自治也。
試遊我國之鄉落,其自治規模,確有不可掩者。
即如吾鄉,不過區區二三千人耳,而其立法、行政之機關,秩然不相混。
他族亦稱是。若此者,宜其為建國之第一基礎也。乃一遊都會之地,則其狀態之凌亂,不可思議矣。凡此皆能為族民不能為市民之明證也,吾遊美洲而益信。彼既已脫離其鄉井,以個人之資格,來往於最自由之大市,顧其所齎來、所建設者,仍舍家族制度外無他物,且其所以維持社會秩序之一部分者,僅賴此焉。此亦可見數千年之遺傳,植根深厚,而為國民嚮導者,不可不於此三致意也。
336
新大陸游記(節錄)123
二曰有村落思想而無國家思想。吾聞盧斯福之演說,謂今日之美國民最急者,宜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