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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激動人心的黃昏也讓優優把上午與阿菊的會面暫時忘掉。自從她到清水湖陪伴信誠以後,信誠多次要求與她同床,但她每次都祭出醫生的告誡躲閃推託。而那天晚上她卻始終把信誠抱在懷裡,直到他靜靜沉人夢鄉。信誠在優優的懷裡像個孤兒,需要的不是肌膚慾望,只是溫暖的愛撫,只是不被大人遺棄。
這個晚上優優很久很久沒有入睡,黑夜的寧靜牽引她夢境般的回顧一生。她的回顧最先從父母和她家的老屋開始,但父母和老屋早已不復存在,印象不免模糊。
所以她的思緒很快便被大姐牽走。想到大姐優優暗暗流了眼淚,她流淚是因為她相信大姐一直在想著她呢。大姐如果一直想她,見不到她一定心中不寧。那種牽掛思念之苦,優優感同身受。她想她也許此生再也不能與大姐相見了,再也無緣一起生活,再也聽不見大姐的嘮叨,再也不能象信誠現在這樣,蜷縮排大姐溫熱的懷抱。
優優此時抱著信誠,就像抱著自己的弟弟,抱著自己的孩子,信誠睡夢中的每一聲輕嘆,每一個悸動,都讓優優無比牽掛,無比心疼。那感覺就像大姐當年抱她,那份充滿慈愛的心情,大概也是同樣。
優優擁抱著熟睡的信誠,用心傾聽著他均勻的呼吸,用身體愛撫著他細滑如級的面板,用雙手在他的脊背緩緩遊走。她仔細感受著他的每一縷起伏的肌肉,每一根清晰的筋骨。她想這就是她的男人了,她將與之廝守一生。她想到信誠對自己表現出的種種依賴,讓她意識到一種無形的責任,這種責任直到今夜為止,終於轉化為愛的感覺。她的面孔沐浴著窗外的月光,終於露出微微的笑容。
和以往每個不眠之夜幾乎一樣,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周月。不知為什麼今夜的周月離她遙遠了許多,似乎化作了瞑瞑星斗,向她眨著空靈的眼睛。那眼睛還是那麼黑白分明,那頭髮還象那位韓國歌星,因此她心中的周月還是那麼完美無缺,但是,確實離她遠了,變成了她的回憶,變成了她的夢幻,變成了她的歷史,他是她歷史中最發光最浪漫的一個華美的篇章。當她就要把這個篇章翻過去的時候,心中還是依依不捨,有些嘆息,有些惆悵。
我這樣描寫優優夜不成寐的浮想,既是基於對現代女孩浪漫空想的寬容,又是對母性光輝的讚美。直到皎潔的月色漸漸隱去光芒,整個病房沉人黎明之前的黑暗,優優的意識才真正隨著這些浮想,無知無覺地飄向夢鄉。
天將亮時優優被手機的震動驚起,她看到信誠還在床上沒醒。她輕手輕腳走到病房的外屋,接聽後她的心跳才被記憶引爆,清晨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欲避不及的阿菊。
阿菊在電話中依然神情焦慮,她急切地表示需要再見優優。優優這時已透過病房外間的一扇小門,直接下到二樓的觀景陽臺。寬大的陽臺在清晨第一道陽光的照射下顯得一塵不染,從這裡眺望遠山近水,整個清水湖如紗如煙,還沉睡在霧中。
優優說:“我不見你了,你到底怎麼辦應該自己決定。我知道你和德子還有感情,但他當時畢竟參與了殺人,而且他殺的是信誠的父母,你不告他我早晚也要告的。我告不如你告,否則我告他等於告你。”
阿菊說:“德子今天剛剛走了,他不敢總是呆在這裡,但他說他還要回來,他還要回來拿錢。優優我還有一點首飾,都是過去老六送的。我想把它們全都賣了,換成現錢交給德子。以前你姐夫不是帶你去過一個人那裡,把一隻手錶押了錢麼,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找那人?”
優優想了一下,答應說:“我可以帶你去找那人,但你也要想想,你不去檢舉德子,還要給他錢幫他逃走,這對你來說,不是罪加一等了麼!”
阿菊說:“我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優優你昨天勸我的話我想了一夜,可我還是害怕去坐監獄。另外我也不想對不起德子,一日夫妻百日思,而且我現在也信佛了,我要告他我以後會遭報應的。優優我一直跟你好就是因為你這人最講情義,我求你無論如何也要幫我這次。你就帶我去把首飾賣掉好嗎,別的事我也不多找你。
德子已經向我保證了,只要我能盡力給他找到些錢來,他以後就是再抓進去,也不會把我招出來的。反正我的事在他肚裡已經藏了兩年,李文海招了他都沒有招,這說明德子還是很夠意思。”
優優拿著電話沉默猶豫了半天,電話裡只剩下阿菊的哭哭啼啼:“優優你能來嗎,優優我求求你”優優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她說:“好吧,你在哪裡?”
打完電話優優回到病房,床上的信誠還在睡著,連睡的姿勢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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