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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優從浙東天童山回到北京之後,再沒給我打過電話,所以我一直認為,她與信誠一切都好,兩人正沉醉於甜蜜的愛情生活。那時我正在設計小說的結尾,那結尾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寫出這樣團圓美滿的結尾對我來說,早就心儀已久,在此之前我的多部小說皆因結尾不讓讀者舒心痛快而屢遭詬病。無論《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還是《永不瞑目》,還是《死於青春》,主人公均在纏綿相愛之後,死於非命。
而《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和《玉觀音》之類,雖然人物苟活在世,也是有情男女,天各一方。最好的結局要算《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和《便衣警察》了,但男女主人公雖然破鏡重圓,心裡也是各懷恩怨情仇,讀者大多也能看出,那種美滿似難持久。所以我一直憋著要寫一部真正的團圓喜劇,以免讀者對我蓋棺論定。優優與信誠的故事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在祝福他們的同時,也寫下他們的幸福供讀者分享。我甚至想象萬一那位電視劇投資商被“海巖”二字衝昏頭腦,冒險拍下此片,那結尾一定是優優和信誠帶著他們的孩子乖乖,倘祥嬉戲於藍天碧水的海邊,而此片最後光明的結尾,就定格於他們臉上燦爛無憂的笑容。
但在這個結尾尚未完成之前,我半夜三更接到了凌信誠的電話。他在電話裡的聲音非常焦急,焦急中還帶了些少見的憤怒,憤怒中又包含了情不自禁的沮喪他沮喪地告訴我優優跑了,時至深夜還未回家。他詳細地說了優優離家出走的過程,自我辯解的同時又夾雜了對優優的批評。他說他沒想到優優的個性如此之強,脾氣如此之大,一言不合,摔門就走,這日子長了可怎麼過呢。凌信誠的這個電話,再次把我對愛情能夠持久的幻想,無情打破,讓我深感男女之間性格衝撞,日久生厭,甚至柴米油鹽,經濟糾紛,這些才更加真實,更加永恆。
凌信誠訴說完了,抱怨完了,還是希望我能幫他找到優優,勸她回來。我說優優並沒打電話給我,我也不知她的下落,她會不會去醫院她大姐那裡了?會不會去她姐夫那裡了?她姐夫不是開了一個店嗎。凌信誠說這些地方他都找過,也打電話問過,他們都說沒有見到優優。
於是我一邊答應他明天儘量去找,一邊站在優優的立場,做些緩解矛盾的工作。
我說據我觀察,優優對你有很深的感情,但你也要為她想想,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守著一個一見她就發神經的孩子,她究竟有多少耐性,究竟能承受多長時間,總不能對她要求過高。另外,你們兩人相處,你是強勢,她是弱勢,她經濟上要依賴於你,你又是男的,她在你面前惟一剩下的,惟一敏感的,只有自尊。她因為自尊受傷而離家出走,你應當理解,應當寬容。我的勸說讓凌信誠在電話裡沉默下來,沒再為自己辯解理論,在結束通話前他向我表示,優優回家以後,他可以向她賠禮道歉。
第二天我是透過阿菊找到優優的。阿菊已經不在醫院陪護優優的大姐,因為優優大姐已經出院,住到優優姐夫開的店裡去了。優優姐夫拿了凌信誠給的二十萬元投資,本來雄心勃勃,要重演志富火鍋尚未實現的神話,但自從他倒了幾次手機,間或還做了幾次“倒賣人口”的“髒活兒”——為一個在北京開酒吧的仙泉老鄉從仙泉招了幾名坐檯小姐,賺了幾筆“不賺白不賺”的小錢之後,已經徹底蛻變成一個典型的“機會主義分子”了。我對優優說到“機會主義”這個詞時優優居然沒有聽懂,這是老詞,已經多年不用,源自毛澤東在井岡山打游擊時期的著作。毛主席說:機會主義就是這裡有利就到這裡去,那裡有利就到那裡去,無一定原則,無一定方向。我對優優說,你的姐夫就是這樣的“機會主義”分子。他看到北京的網咖生意很火,便立即放棄了他的火鍋理想,在酒仙橋那邊開了一家網咖,做起了少年兒童的生意。那網咖也起名叫志富網咖,剛剛營業,生意挺火。錢志富就住在網咖後面的一間平房裡,優優大姐出院後也住在那裡。凌信誠還把公司裡一輛八成新的奧拓汽車,讓姐夫開著,又單給了大姐三萬塊錢,讓大姐把個家安得像模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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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出了院,阿菊卻沒失業。優優本來想再求凌信誠也幫阿菊找份工作的,但阿菊自己有本事,在醫院就地取材找了個挺美的差事。這差事並不是留在醫院,而是到一家裝修公司去當秘書。裝修公司的老闆是個工頭出身的江蘇人,那一陣割闌尾住在大姐隔壁,和阿菊互相對眼交了朋友,沒出三天便親口許願,並且一出院就說話算話地將阿菊帶走。
我先在那間“志富網咖”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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