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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的人交手。想起這個人的名字杭得茶都會窒息,同時卻在精心策劃與他的戰鬥。一個杭得茶與另一個杭得茶像揉麵一樣在進行日復一日的磨合,自從白夜走後,他沒有和吳坤講過一句話。這並不等於說他們沒有再見過面。恰恰相反,他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多。他們在江南大學裡簡直進行了一場小型的土地革命,他們各自劃分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這又是吳坤始料未及的。吳派是資格最老的,在各路諸侯中理當稱雄的。杭派卻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亮相,異峰突起,大旗一杆,招兵買馬,頓時就成吳派最大的對立面。他們甚至在地理位置上也做到了針鋒相對。兩幢大樓,各佔一幢,中間那個大操場,以往是吳、杭二人每天來此揮羽毛球拍的地方,現在成了吳、杭二派的三八線地帶。小規模的衝突不斷髮生,吳坤和杭得茶用電話進行指揮的時候,可以各自在辦公室裡看到對方手提話筒的身影。他們各自擁有各自的汽車,擦肩而過的時候,各自都盛氣凌人。偶爾他們也會有面對面相對而過之時,每當這時候,雙方都表情傲慢,但內心都痛苦。在杭得茶,那是他徹底背叛了自己以往的生活方式,他為他的新生活而痛苦。在吳坤,則是友誼破滅的痛苦。這是很難讓人理解的。當他抽象地想到那個杭得茶時,他只是他對立面的一個重要對手,而一旦看到活生生的人,看到那雙同樣的眼睛裡的完全不同了的目光,他會為失去的溫情而痛苦。他並不希望得茶真正成為與他一樣的人。有許多時候他討厭自己,因此反而喜歡從前的那個杭得茶,那個在花木深房裡給他講解陸氏鼎的杭得茶。僅僅一年時間,他到哪裡去了?
他們之間的再一次接觸,正是杭得茶在接到白夜的信之後不久。吳坤給他打電話,讓他到湧金公園茶室去見一面。這讓得茶多少有些不解,透過窗戶,他看到對面大樓裡吳坤辦公室中他的身影。得茶還在猶豫,他看見吳坤已經走到了門邊。一會兒工夫,他就下了樓,騎上腳踏車,這說明此次會見純粹私人性質。得茶跟著他下了樓,他沒有騎車,慢慢地走著,然後坐公交車。他非常不願意見他,並且開始瞭解自己,原來他並不像從前表現的那樣,真的就與吳坤親密無間。他努力地想去回報他人的熱情,其實他對這熱情並沒有真正的投契。
他們的見面並沒有想像的那樣緊張,靠窗的桌前坐下,臨湖眺望,暖冬如春,好像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吳坤等著得茶坐定了才說:“我挑了一個好地方,這地方曾經有過我們兩家共同的茶樓。我到杭州的第一天就來這裡考證,可惜我沒有找到從前的忘憂茶樓的遺址。我一直還想問問你爺爺呢,沒好意思開口,怕老人家經不起回憶那段往事。“
得茶歪著頭看湖面,冬日的湖心,有幾隻野鴨在三潭印月一帶姨戲,鳥兒總是比人快活的,鳥兒也不知道什麼是虛偽。想到這裡,他回過頭來,對吳坤說:“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懷舊的基礎嗎?”
吳坤嚥了一口氣,苦笑一下,說:“怎麼沒有?你看,這是我家鄉專門寄來的一件寶貝,非你莫屬。”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信封裡裝著一張信函,一看就是三十年代的東西。吳坤一邊把它攤開一邊解釋:“這還是我爺爺那時透過杭州民信局郵寄茶葉時的信函,現在看來,也就是押包裹單吧。裡面的內容倒也清楚,是從杭州發往寧波的一批茶葉,你看,連有幾箱也寫得清清楚楚。郵寄茶葉包裹,就是從我們杭、吳兩家開始的,這個資料應該算是珍貴的吧。“
得茶的熱血一下子上來了,他的目光閃擊了好幾次,但他還是控制了自己,他想,吳坤給他這個東西,不亞於對他施美人計,接下去肯定還有好戲開場,不要操之過急。
他的最細微的表情也沒有逃過吳坤的眼睛,他指著信函上寫著的“力訖“二字,說:“你看,這裡寫著力訖二字,信裡面還有茶訖另付,我就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了。我畢竟是個外來戶,不明白這裡面還有什麼講究。“
得茶這才問:“你把我叫到這裡來,就為了力訖和茶訖啊?”
“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得茶站了起來:“儘管這都是四舊,我還是滿足你的求知慾吧。力訖就是正常的郵資費已付的記號,茶訖就是小費。我可以走了嗎?”
吳坤沒有站起來,他推了推桌子,長嘆一口氣,說:“行了,和你兜什麼圈子,你有白夜的訊息嗎?”
得茶想了想,就坐了下去,他不想先說什麼。吳坤這才低著頭說:“我知道你有,但我知道的卻是最新訊息。和白夜一起的幾個幹部子弟偷越中蘇國境,被當場擊斃。白夜下落不明,我現在還不知道她本人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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