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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學校的任何一派組織,但他不再打算袖手旁觀。一開始他打算趕往北京,但北京傳來的訊息是白夜失蹤了,他只知道她還活著,別的什麼也不知道。得茶想到不能這樣乾等,要把身邊的事情繼續做下去,首先,就是得把楊真先生保護好。然而事實上他沒有再見到過楊真先生,他不知道吳坤把他押到了哪裡。就在此時,只用腳開門的女子又來了,她膨的一聲彈開房門,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一次杭得茶連門都沒有讓她進,他抵著門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吳坤搬走了嗎?
而她則用肩膀撞開了門,破門而人,睜大了眼睛說知道。但她就是來找他的。
為什麼找我,我又沒參加你們的組織,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革命使一切都發生了關係。吳坤怎麼能夠和那個有嚴重問題 的女人結婚呢,絕對不能,絕對不能!我爸爸也認為不能。
你爸爸?杭得茶莫名其妙,你爸爸是誰?他同意不同意關吳 坤什麼事?
怎麼沒有關係?趙爭爭聲音激烈起來,像是又開始了大辯論:沒有我爸爸,中央文革的許多內情吳坤能知道嗎?毛主席第二次接見紅衛兵的時候他能夠上天安門嗎?告訴你,我爸爸是林副主席的老部下,是江青同志的親密戰友。
原來是這樣,得茶明白了,他點頭,但你找我有什麼用啊。我又不是吳坤,又不是我在和白夜談婚論嫁。說這話時他明顯地臉紅了,他在撒謊,他甚至還有一點興奮,他多麼希望這是一種事實啊——即便在這樣的時候,他依舊有他道德上的內疚感,讓這個沉重的包袱,因為革命而刷的一下落在吳坤頭上去吧——這念頭閃電般照亮他的心。
她說,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說你是一個頭腦清晰的很少盲動的人,他還說你才配做他的對手。我認為現在他需要你的指點。你要告訴他,波瀾壯闊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需要他,這場革命深刻極了,深刻到了人們想都想不到的地步,沒幾個人能夠知道它的深刻程度,除了江青同志,林彪同志,張春橋、姚文元等同志——對不起,得茶打斷了她的話,他發現她這個人有點神經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時沒有發現的。他問:你怎麼知道只有他們幾個人才知道的事情——是你爸爸告訴你的嗎?趙爭爭愣了一下才點頭,說是的,是的,其實我爸爸和吳坤都說過,革命的要害問題是奪權,有了權就有了一切,沒有權就沒有一切。你給我跟他講清楚,他到底是要一個破鞋…一她用這詞時杭得茶緊握拳頭才沒給她一耳光——還是要紅色江山?你給我馬上就去問!
杭得茶終於從她的歇斯底里當中發現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如探地雷一般地問她:但是,但是,你跟他你跟他你他
她果斷地打斷了他的“你跟他“,快刀斬亂麻一般地說:是的,就是那麼一回事,的確發生了,革命的友誼昇華為另一種東西,比山還高,比海還深,所以你一定要明白,他不能和她結婚!絕不能,絕不能,否則我就要消滅她!我說到做到,我就要消滅她!消滅她!消滅她!她終於哭了,蒼白的小臉上兩行薄淚——一杭得茶聽得心裡發顫——這就是革命時期的愛情!你也可以說這是海燕在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上勝利的喊叫;你也可以說這是母獅子在河東怒吼。他再一次小心翼翼地試問:“可是我聽說楊真也在你們那裡啊。”
“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你必須和吳坤認真地談一次。你知道這一切有多可笑,他把他關在上天竺的破廟裡。多可笑,他還以為他的那個破鞋(杭得茶又一次捏緊了拳頭以免劈她耳光)會因為她的親生父親而回來。他跟我說他們是合法夫妻,呸!合法夫妻?”
杭得茶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清,請走了這位趙爭爭。他陷入了生活的泥沼,這是他沒有精神準備,完全沒有精神準備的。
同樣的遭遇不也是落在了兄弟杭得放身上了嗎?他的生活突然變得茫然失措。他一次一次地給茶科所打電話聯絡,但對方的造反派堅決不同意機漢與他的兒子見面。得放只得在妹妹哥哥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雞籠山。但他們無法辨認出屬於黃蕉風的那株新茶。他陷入了一種半空虛的白板狀態。接下去該怎麼生活,他完全茫然了。夜裡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沒有了媽媽,連枕頭都和從前面目全非。半夜裡他坐了起來,無聊使他想到繼續抽菸,一扔枕頭,一條大辮子從枕頭裡掉了出來。一開始他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繫著綠絨線的這一握長髮。後來他想起了一切,想起那個像一條魚一樣的輕聲輕氣的姑娘,有一種心酸的委屈的感覺湧了上來,他輕輕地把那條辮子抱起,重新躺了下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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