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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是有人告發趙爭爭當年用茶炊砸死人的事情。吳坤這才對她說,過去這些事情壓著不辦,是因為趙父之故,現在大樹一倒,誰來護她?他吳坤也是泥菩薩過河,無力保她的。殺人是要償命的,最輕的也得判個十年二十年,你說怎麼辦?我還怎麼跟她結婚?我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送進精神病院,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的。再說我們也不是故意把個好人送到精神病院去。她的確是有病,誰不知道她精神失常,阿姨,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道?
趙母頓時就被吳坤的分析擊倒了,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送爭爭進精神病院,才能逃過這一關。她當然也知道吳坤乘此機會逃脫了,但她一句厲害的話也不敢說,她怕吳坤把那些信丟擲去,那她的女兒就徹底完蛋了。
吳坤和翁採茶的婚事,是在幾乎無人喝彩中舉辦的。採茶倒是請了所有的要員,她現在是個人物了。但那天這些人沒有一個到的,倒是來了一大群長著和翁採茶差不多鼓暴眼睛和鮑牙齒的鄉下親戚,他們很快就進人了吃喝的主題,操著一口郊區方言,為酒精和蹄骸鬧得熱火朝天。他們還一個勁地來勸新郎館喝酒,說出來的話粗魯又肉麻,把個吳坤絕望得恨不得掀酒桌。他自己也喝多了問酒,對這一次的撈稻草般的婚姻行為越來越沒有把握:如果結婚什麼也改變不了,他吳坤照樣要進班房,或者照樣要被一棍子打到泥地裡去,那麼他何苦要結這個婚呢?
採茶再笨,也清楚吳坤因那些政治要員的缺席而不安,就一個勁地安慰吳坤,說:“這些天會多,他們沒有時間。真的,真是臨時有一個會議,要不不會一個不到的。“
新婚之夜讓採茶看上去溫柔了幾分,吳坤對她生起了一番憐憫,他想,憑什麼她非要嫁給他這個明天就有可能進牢房的男人呢?她是真的撲出性命在對他啊。正那麼想著,醉酸酶的小撮著過來了。他顯然是喝多了,話語就亂說,舉著個酒杯嚷道:“孫女婿,孫女婿,我這個孫女是我一手養大的,有句話我是要倚老賣老講的。本來這句話我不會來跟你講,現在你是我孫女婿,我要跟你講了。你看林賊骨頭也已經摔死了是不是?我看你也好快點把得茶放回來了。你這樣搞人家幹什麼呢?孫女婿,我們欠他們杭家人的情啊,你把得茶放回來吧!”一語未畢,他就癱倒在地,嚎陶大哭起來。
他這一番酒瘋,把吳坤鬧得手腳冰涼,把整個酒席也都給攪了。翁採茶氣得話不成句,厲聲喝道:“把這個死老頭子給我弄出去!”家裡的人倒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採茶還有這樣的威嚴。”死老頭子“倒是被他們抬出去了,但他們自己也一塊兒跟著溜之大吉,這個婚禮就此宣告結束。
昏黃的燈光下,採茶看著垂頭喪氣坐在床頭的吳坤,緊張又心疼,一頭抱住他的膝蓋就跪了下去,說:“吳坤,我求求你振作起來,死活我都和你在一起。你放心,我們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情急之中,她把古裝戲裡的臺詞也搬出來了。吳坤長嘆一聲,想:到底是鄉下人啊,談情說愛也是一股鹹菜味道。這麼想著倒頭就朝裡床睡去。
採茶嚇得大氣不敢透一聲,悄悄給他脫了鞋,蓋上薄被,關上燈,挨著他躺下。想到奮鬥多年,她現在終於成了吳夫人,還嗚嗚咽咽地哭了一場。早上醒來,手一摸,嚇得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天哪,新郎值不見了!
現在,兩個對手重新坐在沙灘上對話。嚴格意義上說,這隻能算是一個人在進行獨白。一開始他們都沉默不語,吳坤遞給得茶一枝煙,得茶沒有接,吳坤也不勉強,自己點上了,說:“我知道你是不抽菸的,不過有一段時間你好像抽得很兇。我從我那個窗戶口裡常常看到你抽菸,有時夜裡你一直抽到半夜。“
三年之後的他們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得茶靠在一塊礁石上,穿著百袖衣一般的工作服,腰裡紮根大帶子,手上還掛著的白繃帶已經黑得和他的衣服分不出顏色來了。他的背微微弓著,比以往更瘦,頭髮又多又亂,或許因為海風之故,他黑得幾乎讓從前的熟人見了他都要一愣。那種黑是一直要黑到骨子裡去的,脖頸處和腳踝都還沾著泥沙印子。他渾身鬆懈下來斜躺在地上的樣子,幾乎像一個奄奄一息的行乞人。相比而言,吳坤不知是胖還是略有些浮腫,看上去比過去大出了一塊,也白了很多,只是鬍子拉碴的,看上去沒有過去精幹了。他們之間的眼神也有了變化。得茶是越來越不動聲色了,你甚至搞不清這是麻木還是冷靜,他的那雙眼睛,抵消了他所有的落魄。吳坤的眼睛布著血絲,眼袋發黑,控制不住的疲倦感從他的眼睛裡跌落,強烈的菸酒氣在他們之間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