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康韋爾寫作《純真的情人》時,羅尼還活著。羅尼雖然事實上從未讀過這部小說,但從他的朋友那兒得到了有關訊息。為此他曾考慮向法院指控他兒子,但最後決定打消這一念頭。
康韋爾在1977年出版的《榮譽學童》中,試圖再次描繪羅尼。這次康韋爾讓他扮演一個地地道道的報界巨頭:“一個生活奢侈的父親,長著一頭和他兒子一樣的金髮,養著許多賽馬和他兒子一樣,他從未安分過,女人和住宅像走馬燈似的一直在更換;他老是對人怒吼,如果不是衝著他兒子的話,那就是衝著某個過馬路的人。”康韋爾第三次的嘗試反映在1983年出版的《女鼓手》裡,但這次他用更加隱晦的手法刻畫了羅尼。女主角查莉喜歡吹噓她父親,目的是為了惹人注目。然而許多事實上並未發生在查莉父親身上的事情,倒是他父親羅尼生活中的真實事件。既然羅尼已進了墳墓,康韋爾覺得可以寫得更放開些。《女鼓手》是第一部沒有出現斯邁利的小說,雖然幾年前,尤其是羅尼在世時,康韋爾還有把斯邁利寫進每一部小說的打算。他之所以不讓斯邁利出場,是因為他已下意識地在為他父親留出空間。
羅尼陰魂不散
羅尼的死並不意味著他對康韋爾的影響隨之消失。那時候有關羅尼的各種自相矛盾的訊息攪得他暈頭轉向。他那些繁複的交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種種詐騙行為開始受到報應了。其中有這樣一個插曲,一位住在歐洲某國首都的女士,在羅尼死後不久給康韋爾寫了許多信,在這些由他的出版商轉來的信中,那位女士堅持說,她與康韋爾在羅馬快車上曾有過風流韻事。這些信不像是精神病患者寫的,因為她不僅字斟句酌,而且寫得非常細膩,令人不能不信。她埋怨康韋爾失約。聲稱她去火車站接過各種車次的車,滿心希望他能在其中的一列火車上。她甚至寄來一些她坐在爐邊閱讀的照片,她看上去很寂寞。羅尼過去一直在冒充他兒了?康韋爾雖然覺得不可信,但最後的還是接受了這一推測。估計是羅尼為他兒子的成功而欣喜若狂,隨即聲稱自己是約翰·勒卡雷的文學輔導老師和經紀人——經紀人這個身分對他更具吸引力。這一切顯然都不是事實,但羅尼並不為此而感到羞愧,反而常常吹噓,自己為康韋爾簽訂了好幾份拍片合同,在文學事業的各個方面,他心愛的兒子是如何請教他的。有時候他的離奇想法會與事實巧合。譬如,康韋爾曾收到數封令他困惑不解的信。信是西柏林的一家電影製片廠的老闆寄來的,在這個老闆的印象中,康韋爾的下一部影片該是由他來拍了,實際上是羅尼前往該製片廠簽訂這份合同的,他還索要了一筆金額不太大的經費。儘管如此,由於康韋爾與他父親的關係非常密切,對羅尼的這種騙術他沒有加以指責,只是寫道:“我們幾乎能夠原諒父母親的一切,如果他們是為我們而感到自豪的話。”
同時那位不幸的歐洲女士仍然固執己見,沒完沒了地寫信來指責康韋爾。康韋爾表現出極大的剋制——好奇心一定也起了作用,他一直保著沉默。但令他迷惑不解的是,他的書上配有照片,小說行銷世界各地,在這種情況下,這位女士怎麼會看不出羅尼與他兒子之間的明顯區別?於是他腦子裡又產生了一個令人不安的疑問:會不會有第三個人,年齡相仿,外貌相似,他曾冒充過他的身分?最後他經過考慮給那女士寄去了一份法律檔案,正告她這種有害無益的行為必須結束了。從此她再也沒有來打擾過他。假如確實是羅尼與她發展了這種關係——他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大——那他究竟對她說了些什麼呢?1986年康韋爾在接受《星期日時報》的採訪時對此作了推測:
為了討她的歡心,他把一個作家為寂寞生活所帶來的種種痛苦都說了出來?我吃不準。他向她描述了我的困惑,我遇到的障礙和風險,以及夜間我在設定情節、塑造人物時閃現的種種想法?在假設的各自有別的幻想境地,裡是否存在著某個秘密戰場,在那兒我們正以戰鬥的方式來一爭高低為了避開父親,我躲進了間諜天地。為了著手寫作《榮譽學童》,我和想像中的夥伴斯邁利一起出發,前往東南亞,雖然我應該料到羅尼的幽靈會在那兒早早地等候我的光臨。
1980年,仍想寫寫父親的康韋爾,在考慮是否要派一個人去研究羅尼禍患無窮的生活軌跡。1965年出版的《戰爭倒影》主要是揭示,羅尼與其他自高自大的騙子所共同具有的一種特殊才能。這種欺騙他人的才能是以欺騙自己為先決條件的。在他的特工生涯中,康韋爾目睹過心智健全的人、屈從於這種自我欺騙的行徑。而羅尼則是有野心的,想當下議院議員。這顯然是不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