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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喘著氣說:“燒死凍死一個樣,你急什麼!”仍然拒絕脫衣服跟頭趔趄地往前走。
這時有幾個人也趕過來了見他不脫衣服,便不和他理論,強把他的大衣扒下來,扔在地上用土埋用腳踩總算把火撲滅了。大家這麼忙活為他撲滅身上的火,他卻頭也不回好像沒事人一樣又慢慢往前挪動開了。有人憤怒了揪住他:“你這個老傢伙,是假聾(賈龍)還是真聾?喊你為什麼不說話?”賈龍一本正經地說:“著火你們急什麼?頂大是個死怕什麼?”人們又憤怒地嚷開了:“這老傢伙真沒良心,大家這麼急著給你救火你還說這樣的話!真不該救他就應該燒死他!”人們七嘴八舌邊走邊說,仍然覺得不解氣便亂點厾他,幾乎成了狂風中的鬥爭會了。白剛解圍說:“算了,算了,快走,趕快到工棚裡暖和去吧!”到了工地人們便一窩蜂地鑽到工棚裡去了。
地裡有許多工棚,雖然都是工棚等級卻不一樣。有的就是用蘆葦搭起的草棚子,這種工棚只擋雨不擋風。住這樣的工棚是很受罪的,因為這裡重要的是擋風,颳起風來往往遮天蔽日飛沙走石寒冷刺骨。菜園的工棚相比起來算是高階的了。叫工棚實際是泥坯草房,周圍是厚厚的泥坯牆。房頂上有檁有椽子,上面是葦蓆稻草又抹了厚厚的一層草泥,又擋雨又擋風冬暖夏涼。在菜園幹活的人有了這間屋子都覺得是享了福了。夏天干活累了可以到屋裡涼快一會兒,冬天可以避風雪,而且一年四季鍋里老有開水。尤其是遇上這樣的天,別的班不幹活也得在毫無遮攔的野地裡吹著凍著,可是這裡比宿舍裡還暖和比宿舍裡還隨便。而且這樣的天氣隊長是不會來的,人們儘可以在這裡天南地北地胡吹。
別看鬥爭會人們正經八百地批判別人,其實這些人心裡明白,誰比誰還能強多少?在外人眼裡都是不足掛齒的臭狗屎。人們整天批判賈龍,但閒暇的時候還願意讓他冒幾句“毒氣兒”,也給大家逗個趣兒,解個悶兒。另外有些人內心裡和賈老頭還有同病相憐之處,抱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不敢發洩而已,藉著老頭兒的嘴說說心裡話,也釋放一點鬱結在心中的煩悶。現在大家擠在這間屋子裡沒事可幹,正是拿賈老頭兒逗悶子的好機會。
“老賈頭!你說說,剛才為什麼大家給你救火,你還說燒死怕什麼?”趙義便抱著這種心情開始了話題。人們對他批鬥慣了,平常說話也總是帶命令的口氣,好像人人都有權力讓他必須回答似的。賈龍卻不在乎人們對他的這種態度,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兩手艱難地顫顫抖抖地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來一支“大煙筒”準備吸。他的笑不是回答別人的問話,而是笑他終於摸到了這支自卷的大煙卷兒。他把“大煙筒”放在手裡,慢慢旋轉著重新又捻了幾圈兒,然後用舌頭舔了舔捲菸紙的接頭處,用唾液把紙粘緊,又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真好!後背著火了,要是前邊著火,我這煙就抽不成了。嘿嘿!”
大家都看著賈龍這艱難顢頇的動作,看他卷完了煙,又顫顫抖抖地划著了火柴,因為顫抖划著火以後卻點不到煙上,燒著手了把火柴扔掉,再劃再點好幾次才終於點上了。人們看著他就像觀賞動物園裡的狗熊、猩猩學人的動作一樣,全屋裡沒有一點聲音都在靜靜地觀賞。賈龍點著煙以後舒心地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深深地吸起煙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57(2)
“老賈頭!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趙義還沒忘了剛才的話題。“你別急,歇會兒歇會兒。嘿嘿!”別看他動作艱難腦子卻不糊塗,他也沒有忘記剛才那個話茬兒只是不想回答。“那不行!為給你救火,我的手都燒出泡來了,不信你看,為什麼說燒死怕什麼?”
“嘿!嘿!燒死?我賈龍就要變成真龍了!”老賈頭連著咳嗽了一陣然後又笑了笑說。 趙義半認真半玩笑地說:“嗬!你還想當真龍天子啊!野心還不小啊!”
“不是地上的天子,我就要變成一條龍上天了。”賈龍似笑非笑地說,“上帝會照顧我的,說你在地獄受盡苦了,變條龍上天堂吧!”他又想笑笑卻沒能笑出來。
“這老傢伙又在這兒放毒了。你說哪裡是地獄?”“放毒!嘿!嘿!”賈龍又開始笑了。他對說他反動、放毒、攻擊早就不當一回事了。咳嗽喘息了一陣剛緩過氣來便說:“我說歇會兒你們不幹,非讓我說,說了又說我說我放毒!這不是引逗我放毒嗎?”他心裡也明白,他們是拿他開心呢!開心就開心。
“老賈頭,你咳嗽這麼厲害,不能不抽這煙哪?”白剛坐在那裡一直沒說話,這時他覺得該換換話題了,不然他再說出更不好聽的話來,有人打了小報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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