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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書中未有。】見寶玉醒來,只得伏待他梳洗。寶玉見他悶悶的,因笑問道:“好姐姐,【蒙雙行夾批:開口斷不可少之三字。】你怎麼又不自在了?難道怪我上學去丟的你們冷清了不成?”襲人笑道:“這是那裡話。讀書是極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輩子,終久怎麼樣呢。但只一件,只是唸書的時節想著書,【蒙側批:襲人方才的悶悶,此時的正論,請教諸公,設身處地,亦必是如此方是,真是曲盡情理,一字也不可少者。】不念的時節想著家些。別和他們一處玩鬧,【蒙側批:長亭之囑,不過如此。】碰見老爺不是頑的。雖說是奮志要強,那工課寧可少些,一則貪多嚼不爛,二則身子也要保重。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體諒。”【蒙雙行夾批:書正語細囑一番。蓋襲卿心中,明知寶玉他並非真心奮志之意,襲人自別有說不出來之語。】襲人說一句,寶玉答應一句。襲人又道:“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給小子們去了。學裡冷,好歹想著添換,比不得家裡有人照顧。腳爐手爐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逼著他們添。那一起懶賊,你不說,他們樂得不動,白凍壞了你。”寶玉道:“你放心,出外頭我自己都會調停的。【蒙側批:無人體貼,自己扶持。】你們也別悶死在這屋裡,長和林妹妹一處去頑笑才好。”說著,俱已穿戴齊備,襲人催他去見賈母、賈政、王夫人等。寶玉且又囑咐了晴雯麝月等幾句,【蒙側批:這才是寶玉的本來面目。】方出來見賈母。賈母也未免有幾句囑咐的話。然後去見王夫人,又出來書房中見賈政。
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蒙雙行夾批:若俗筆則又方不在家矣。試想若再不見,則成何文字哉?所謂不敢作安苟且塞責文字。】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閒談。忽見寶玉進來請安,回說上學裡去,賈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蒙雙行夾批:這一句才補出已往許多文字。是嚴父之聲。】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仔細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蒙雙行夾批:畫出寶玉的俯首挨壁形象來。】眾清客相公們都早起身笑道:“老世翁何必又如此。今日世兄一去,三二年就可顯身成名的了,斷不似往年仍作小兒之態了。天也將飯時,世兄竟快請罷。”說著便有兩個年老的攜了寶玉出去。
賈政因問:“跟寶玉的是誰?”只聽外面答應了兩聲,早進來三四個大漢,打千兒請安。賈政看時,認得是寶玉的奶母之子,名喚李貴。因向他道:“你們成日家跟他上學,他到底唸了些什麼書!倒唸了些流言混話在肚子裡,學了些精緻的淘氣。等我閒一閒,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長進的算賬!”【蒙側批:此等話似覺無味無理,然而作父母的,到無可如何處,每多用此種法術,所謂百計經營、心力俱瘁者。】嚇的李貴忙雙膝跪下,摘了帽子,碰頭有聲,連連答應“是”,又回說:“哥兒已經唸到第三本《詩經》,什麼‘呦呦鹿嗚,荷葉浮萍’,小的不敢撒謊。”說的滿座鬨然大笑起來。賈政也掌不住笑了。因說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詩經》,也都是掩耳偷鈴,哄人而已。你去請學裡太爺的安,就說我說了:什麼《詩經》古文,一概不用虛應故事,只是先把《四書》一氣講明背熟,是最要緊的。”李貴忙答應“是”,見賈政無話,方退出去。
此時寶玉獨站在院外屏聲靜候,待他們出來,便忙忙的走了。李貴等一面彈衣服,一面說道:“哥兒可聽見了不曾?可先要揭我們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賺些好體面,我們這等奴才白陪挨打受罵的。從此後也可憐見些才好。”寶玉笑道:“好哥哥,你別委曲,我明兒請你。”李貴道:“小祖宗,誰敢望你請?只求聽一句半句話就有了。”說著,又至賈母這邊,秦鍾已早來候著了,賈母正和他說話兒呢。【蒙雙行夾批:此處便寫賈母愛秦鍾一如其孫,至後文方不突然。】於是二人見過,辭了賈母。寶玉忽想起未辭黛玉,【蒙雙行夾批:妙極!何頓挫之至!餘已忘卻,至此心神一暢,一絲不漏。】因又忙至黛玉房中來作辭。彼時黛玉才在窗下對鏡理妝,聽寶玉說上學去,因笑道:“好!這一去,可定是要‘蟾宮折桂’去了。【蒙側批:此寫黛玉,差強人意。《西廂》雙文,能不抱愧!】我不能送你了。”寶玉道:“好妹妹,等我下學再吃晚飯。和胭脂膏子也等我來再製。”勞叨了半日,方撤身去了。【蒙雙行夾批:如此總一句,更妙!】黛玉忙又叫住問道:“你怎麼不去辭辭你寶姐姐呢?”寶玉笑而不答。【蒙側批:黛玉之問,寶玉之笑,兩心一照,何等神工鬼斧之筆。蒙雙行夾批:必有是語,方是黛玉,此又系黛玉平生之病。】一徑同秦鐘上學去了。【 該 批:此豈寶玉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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