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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傷害。可想到在和劉蓮在一起的日子
裡,她的諸種好處,她對他那許多說不清是母親、大姐,還是上級和妻子樣的愛,卻使他剛
剛泛上心頭的受辱的尊嚴,又會馬上被一點一滴地掩蓋下去,而重新看到的,就是劉蓮那甜
熟、美麗、動人的身子,白潤光滑的肌膚和她那張總是有說不出的逗人、誘人的臉。躺在床
上,輾轉翻側,回想著那過去的瘋狂而美妙的時刻,吳大旺總忍不住想要有些鴛夢重溫的念
頭,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慾念,會在剎那間轉化成血液的奔襲,一下子使他的全身都處在煩燥
之中。這時候,似乎為了那一瞬間的快活和偉大的性與愛情,什麼人生、命運、自己退伍到
城裡工作,妻子、兒子從此由窮鄉僻壤的農民變成朝思暮想的城裡人的那就要實現的理想,
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而只要能和她見上一面,就可以丟失一切的衝動,會立刻
在他身上龍捲風樣鼓盪起來。而部隊悲壯的精減與解散,會從他腦裡暫時消失,只留下他急
需見到劉蓮那按奈不住的情感與靈魂的訴求。
就是這天晚上,睡到半夜時候,他大著膽子從床上偷偷起來,穿好軍裝,悄悄朝一號院
裡的師長家裡走去。可在他就要離開連隊轄區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斷喝,那聲音又粗
又重,怒吼般喚出的五個字,立刻就釘子般地釘住了他的腳步——你不要命啦!回頭一看,
怒斥他的是連長。連長跟在他的身後幾步遠近,彷彿影子一樣。他不知道是連長去哪兒回來
碰見了他,還是本來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在觀察他的動向。他站在路邊一棵樹下的陰影裡,
連長立在路燈下的明亮處,他看見連長臉上僵著一層青紫的顏色。
彼此望了一會,連長又朝他怒喝了一句——回去!他就乖乖地從連長身邊往連隊宿舍裡
走。和連長擦肩而過時,連長像大哥一樣輕聲責怪著說了他幾句。說,你也不想想你是誰,
一個農民的兒子。想想人家是誰?堂堂師長的夫人,師長不光不處理你,而且還給你全家調
進城裡,安排工作,你還想咋樣吳大旺?他就站在了那裡。
連長說,回去睡吧,你的事只有我能猜出來,別的誰都不知道。他沒有回去,仍舊站在
那兒怔怔地望著連長的臉。
連長說,你忘了我是師長當副師長時家裡的公務員?他第一個老婆為啥寧願嫁給一個工
人,也不願跟著師長享福的事,你以為只有你知道?連長說,我給你實話說吧,三朝兩日之
內,就要宣佈留在營房裡的各個營、團、連,哪支部隊解散回家,哪支部隊留下來編入兄弟
部隊,現在上上下下,人心慌慌,可你還有心事想入非非,捫心自問,你吳大旺不覺得自己
的覺悟低了嗎?說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師長為啥會看上你,會把你調到家裡去當公務員。不
知道劉蓮為什麼也能看上你,看上你這個這麼糊塗的兵。吳大旺木然地站在那兒,他想起三
天前他在三營長宿舍看到的凡在師長家裡做過公務員、警衛員那五個團、營、連各職軍官酩
酊大醉的那幕活報劇,就盯著連長問,警務連也會撤消嗎?
連長說,也許不會吧,可你要去了師長家,那就說不定了呢。
他就默默地勾著頭,從連長面前走掉了。
從此,吳大旺再也沒有離開過連隊宿舍半步,每天都如死了一樣睡在宿舍的鋪板上。好
在,這樣令人難過的時間並不長,僅三天。三天後的一箇中午,吳大旺正式接到了他離開部
隊的通知。通知到連隊不久,指導員和連長共同和他談了話。指導員說,吳大旺,請客吧你,
組織上把你的工作和你一家人的戶口全都辦妥了。說你猜你分到了哪?你家那個城市最大的
工廠裡,東方紅拖拉機廠,說你們廠長的職務比省長、軍長的職務還要高。
連長說,請客就算了,你回到地方,哪都要花錢,在部隊能省一個就省一個。說快把東
西收拾收拾吧你,地方要你必須後天就報到,這樣你必須今天就坐上火車,明天趕到那個城
市裡。
這場所謂的談話,提剛攜領,內容簡短清晰,說完這麼幾句,指導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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