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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把自己的內心真情,一點一滴地向外揮發,直至到自己投入到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能自拔。
感受到了愛的流失,卻又不願承認自己和劉蓮的愛情,滲有渾雜的水份。從內心深處,
他寧願利用自我的欺騙,也要維繫住他心裡那美好的童話。因為體味到了生命內部的美好,
就更不願把自己的故事,與外在的整編聯絡起來去加以考查和思考。他不相信師長會甘願把
自己的部隊藉著精兵簡政之風,化為秋天飄零之葉,讓他的部下,團、營、連、排、班,直
至每一個士兵,都如這季節的樹葉隨風飄去。雖然已經有三個營和四個連隊在一聲令下之後,
被汽車拉著到了千里之外的兄弟部隊,到了那塊滿是少數民族的邊疆地區,但他還是不願面
對這樣的事實。在他親眼目睹到的兩天裡,他看到部隊整編,師裡住有軍區和軍裡的工作組,
工作組的組長由軍長新自擔任,透過這莊嚴的形式,他體會到了整編的嚴肅,以旁觀者的目
光,見證了那些被調離開這座軍營的部隊,在和首長們一道兒忍悲含痛地用完最後一頓豐盛
大餐,有許多人藉著一點酒興,在無人知曉的僻靜之處,砸了和他們朝夕相處,擋風避雨的
連隊的玻璃,摔了許多十幾年一直與他們同榮辱、共患難的訓練器材,最後在離開營院要走
時,他們彼此抱頭大哭,痛不欲生,如同一場再也難以相見的生離死別。
但是,他們還是走了。
一團調走了。
二團的一營調走了。
師直屬隊的機槍連也被調走了。
吳大旺是在昨天的下午,悄悄來到與勤務連相鄰的機槍連,那時候那個曾在解放戰爭中
兩次立過集體大功的連隊,已經被五輛解放牌卡車送往鐵路上的軍轉站。他到機槍連時,那
裡只剩下濃厚的狼藉,如同她和劉蓮兩個月前在師長的洋樓裡砸東甩西留下的一片凌亂,所
不同的是,他們在一片狼藉中收穫的是瘋狂而真摯的愛,而這個連隊,在一片狼藉中,收穫
的只能是每個軍人突如其來的命運的沉浮與改變。訓練的木槍扔在屋子裡,留下的木馬上那
新的膠皮被人用刀割破了,露出的豁口如同大喚大叫的嘴。原來整潔的黑板報上,醒目地寫
著一行粗野而火熱赤誠的文字——操你媽呀,我不想離開這座軍營啊!
還有被封的宿舍屋門的封條上,有士兵用紅色鋼筆寫了幾句順口溜——大海航行靠舵手,
舵手聽命細水流;水流往東我往東,軍人的命運更自由。
這順口溜的作者落款是意味深長的哎啊呀。
吳大旺在機械連的門前站了很久,落日的血紅靜靜地從一片寂靜中鋪過來,有幾隻無家
可歸的老鼠,從機槍連的伙房那兒東張西望地跑出來,最後朝還未及解散的火箭筒連的伙房
跑過去。有一種家破人亡的悽楚的感覺,從落日中襲上吳大旺的心頭時,他覺得很想有眼淚
掉出來,擠了幾下眼,眼裡卻空空蕩蕩。到這時,他這才真正明白,精簡整編並沒有多少真
的傷悲存在於自己的內心。而真正使他痛苦不安的,是連長和指導員堅決不讓他去師長家裡,
不讓他去見上劉蓮一面。
他從機槍連門前走開了。
在回連隊的路上,他碰到了來找他要他在一張安排工作的表格上簽名的管理科長。管理
科長在他簽完名時,在路邊拍了拍他的肩,很神密地笑了笑,說吳班長,你享劉蓮的福了,
全師官兵的命運都沒你的好。然後就拿著那張表格走掉了。他就在那路邊站了大半天,直到
晚飯前後,他還在那兒品味著管理科長的話,和管理科說話時臉上半陰半陽的笑。
晚上,部隊熄燈號響過之後,幹部、戰士們都已陸續地閉上眼睛,進入夢鄉,而他睡在
公務班靠東的牆下,獨自睜眼面壁,思考著這發生的一切,不知為什麼,白天,他總是會把
整編和他與劉蓮的性愛分開來開待和思考,而到了晚上,又總是會不自覺地把他和劉蓮的愛
情與部隊的解散、整編聯絡在一起。這時候,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會蟲蛀樣襲上心頭,那
種本來不很明顯的自尊在這時,會多少感受一點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