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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稅居萊廟中,久之,藥焉而愈。出遊廟旁村裡間,見之者目相環也。
既還廟,夜中忽有麗女子入室。姚驚曰:“汝人耶?”曰:“否。”“鬼耶?”曰:“否。”‘狐耶?”女子笑不答。遂同歡寢,旦則倏然去,不戶不庭,信狐也。夜復來,則授丹數粒,使服之,蓋媚藥也,益健於人道。
居無何,姚父至,蓋聞其疾來視狀。見其愈也,乃促之就道。姚不得已,行。流連數十里外,待女子,女子不至。數日,姚度父已歸,復還廟中。女子至,喜曰:“妾知郎,情者也,必返,故至。”姚戲曰:“卿狐矣,乃不能隨我,曷故?豈非忘我哉?”女曰,‘無須見責,明旦隨郎俱去耳。”
是夕漏三下,聞簷際雞聲喔喔,女急推姚起,曰:“亟竄!老父跡至矣!”即以長衾裹姚,挾之破扉出,登垣而奔。如乘馬躡虛,昏然聽之,不知身在何所也。旋聞女呼曰:“醒!醒!”姚如夢中覺,擘衾啟目,曙色蒼涼,乃臥野亭中,女在旁喘籲,睨之而笑。姚顧己身尚裸處,不禁腆然。女指衾下曰:“忍辱鎧固在。”姚索得衣褌著之,始從容問故。
女曰:“無須問,當圖其亟者。裝資盡棄,無以具餱糧,奈何?”姚憂窘無策,女笑曰:“不嫌綠頭巾為累,貧不足憂也,’姚亦笑曰:“事在卿,不在我。”女前拊其頰曰:“幸不至此。郎飢,第言之。”乃於衾下出餺飥數枚,授姚曰:“有少餌,可啖也。”自是姚欲食,女輒供之。
行數日,女曰:“此亦非長計。”姚曰:“若何?”女曰:“妾幼習角牴戲,請同遊市麈,少展薄技,醵金而戒途,可乎?”姚曰:“甚善。”同行至一肆,女選敞地,畫中矩,忽於袖中出碧紗步障,圍四際,中垂繡幔,隔障為內外。一切供具悉取給袖中。坐姚於幔下,曰:“但觀之。諸無與郎事。”姚唯唯。
女亦遂坐於左,揚袖一揮,則障闢如門者四五,觀者蟻集矣。忽一小鬟搴幔出,年可十三四,裙杉楚楚,向女拜曰:“姊姊好!”又拜姚曰:“姊夫好!”姚欲起答之,女曰:“止。”小鬟復對眾斂衽,展白摺疊扇索錢,頃刻得數貫,獻於姚。徐舉扇揮空,則萬紫千紅紛紛墜地,皆桃杏花也。鹹訝九秋氣候,不宜有此。俄有牡丹一朵,大如盆,飛墮眾花中。小鬟趺坐其上,凌風而起,餘花皆隨之而去。觀者莫不嘆詫,以為奇絕妙絕也。女曰:“鴉頭無禮,竟舍我去乎?誰為我執以來?”便有老人應而出,長尺許,荷一梃控小馬,傴僂嚏咳,惴惴伏鞍上,若欲墜下狀。女哂曰:“汝欲追妮子,不顧閃折骨頭耶?”老人忸怩而退,觀者皆大笑。女曰:“鴉頭既去,且聽之。請為激楚舞以壯賓客。”遂呼曰:“良子來!”則有童於出於東,短衣雙髻,執戟而舞。良久,女又呼曰:“阿延來!”復有童子出於西,裝如前,持雙劍。女曰;“鬥!”二童子乃鬥,劍戟迷離,終不相觸。女曰:“搏!”二童子乃棄仗而搏。
忽一人攔二童子僕。厲聲曰:“淫婢子尚不歸耶?”女色變而奔,其人逐之,倏忽已杳,諸物皆化為紙矣。
姚驚駭,急避入眾中,遂走至京師,憶女甚苦。數年,落拓歸。過故廟,風景悽然。留宿數日,寂如也。不得己。問廟中道士:“此地故有孤祟否?”道士曰:“客嘗遇之乎?”姚具告之,道士笑曰:“偽狐也。有某儈者,無姓名,挾左道攫人財物。尤善房中術,能致婦人魂魄。好女子見之,輒病臥如喪,久之乃復;往往言自儈所來,蓋非其璞矣。儈又能隱形易貌,甚詭秘。昔嘗居此,今復移去矣。聞儈有女,傳父術,亦用以媚男子,託名於狐。儈雖甚恥之,莫能禁也,客所遇得毋是乎?”
耳食錄二編卷四
奎光
諸生某,銳意進取。歲當賓興,往往夢中躍起,走叫出門外,曰:“中矣中矣!”已又作報喜人索採錢狀,往復爭競。良久,復就床,鼾然睡去。次日憶之,惘惘然如不第者然。
又聞人言,登科則奎光且見。一夜,有偷兒灶火耀窗間。某正擁被冥想,見之,喜曰:“殆奎光耶?果爾,當再見。”偷兒承意復耀之,某大喜,遂熟睡不疑。偷兒盡發其囊篋以去。
燕
豫章某節婦家,歲有雙燕巢其堂。後雌燕獨來,蓋亦孀矣。或謂孤燕不祥,毀巢而逐之。燕旋毀旋茸,終不去。
他日,忽有雙燕者徑來奪其巢。孤燕露處宇下,孑然悲鳴。而是夜雙燕竟為鼠齧以死,孤燕乃復,聞者快之。
節婦既貧,鬻其室他徙。明年孤燕至,訝主人已非,徘徊舊巢,已復去。卒訪得其新居,構壘處焉,去來者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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