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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秩生意,亦不復過虐壽子。故壽子雖失王父母歡,而以育以長,不以飢寒疾困死,秩生之力也。至是並出迎壽,而壽去家已八年,故各不相識。於是秩生馳入門內報父母,壽亦趨入拜父母堂下,曰:“壽不孝,久缺溫清,卒不能有所成立、少慰高厚之心。面大人慈愛無已,使得復望見顏色。”言未既,哭失聲。父母亦涕泗嗚咽,掖之起,憐惜慰勞之甚厚。鄰人聞之,無少長皆來觀,多泣下者。
壽欲言婦偕歸事,慮親驚怖,躊躇不敢發。父母則以婦卒而壽末之知,且初至,姑諱之。洎暮,壽趨出門外,見婦於牆隅淚涔涔目盡赤矣。婦曰:“言之乎?”壽曰:“未也。卿且入。明發壽當言之。”婦曰:“無舅姑命,安敢入?”壽為嘆息,遂人,請命於父母,具陳始末。室中聞者皆相顧咄咄。秩生曰:“請無疑畏嫂非禍人者。嫂賢且孝,以神明其身,何為乎不然!”父母感其意,命之入。
壽乃即門外呼曰:“婦入矣!”徐聞堂下有泣而言者,衣裳簌簌熱若跪起者。壽白父母曰:“婦拜。”母踧躇曰:“向有間新婦於我者,我實不德,重負新婦,今固知其誣矣!新婦毋怨我。”則聞婦對曰:“何敢!”母又曰:“新婦語可得聞,形不可得見,何也?”婦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況敢以朽化之身驚尊者?誠不以詭異見擯,得供使令於冥漠中,而防衛其不及,以少補生前未盡之職,何幸如之?奚以見為?”言已,復拜謝秩生,詞致哀婉。
壽子號眺而請曰:“兒幼未識母,母棄兒去。日夜思母不得見。今幸母來,願使兒得見母也,”婦亦哭曰:“汝依妝祖父母、汝父、汝叔父甚善,吾雖汝母,不復能撫汝,不忍更汝見也!”子固請,婦為一見,曰:“聊為他日驗。”旋隱去。自是,壽之外無得見婦者。婦雖死而言詞恭慎,循循執婦道維謹,捆以內鹹安之。
母誕辰將至,婦謂壽:“請為我市束帛及少繒採來,作針黹數事,為介眉之獻。”壽曰:“善。”即市與之。婦將去,置鄰婦繡筐中。鄰婦訝所從來,聞空中言曰:“吾西家文氏婦也,欲製衣履為姑壽。腕指苦弱,煩夫人代操刀尺、縫鉃而成之,感且不朽!”鄰婦欣然許之,不逾日,成衣一襲、女舄一雙,見者嘖嘖,鹹謂針神。鄰婦亦自訝巧捷,他日女紅不能如也。婦持歸付壽,則憑几支頤,若倦繡狀,蓋婦恐物出己手,疑於不祥,故附女成之。至日,壽進母。母且喜且悲,以為死婦乃勝生婦也。
裡有悍婦,夫服賈於外,素虐其姑。竊市美食自食,使姑茹聾,櫱,終歲不知肉味,浣衣滌器若服役,終日不得休。而悍婦惺臥遊戲,猶詬誶不已。及聞婦事,深自慚悔,事姑有加禮。其感化如此。
父母已知壽賢而數奇不遇,遂使主家政,不復令與進取。婦乃教壽傾囊餞易粟,積貯連囷。屬歲洊飢,勸壽平糶而賑其貧者,所全活甚眾。裡中饑民群起掠食富戶,德壽之嘗恤己也,相戒不入其門,以故文氏父子兄弟饔飧晏然,無劫奪流亡之患。
已而得仲宮中耗,仲以賕敗,削籍戍邊,宦橐投入官。妻子窮困不得歸。壽白父母,使秩生往迎仲妻子。秩生薄仲為人,不欲往,婦勸之曰:“伯與仲,均之兄也。小郎孝友,何獨間於仲?”秩生嘆曰:“聞命矣!”乃行,以仲妻子歸。仲妻習於安樂,驟丁困苦,頗不任。壽父母以仲得罪實辱己,而仲妻素不敬己,其愛亦寢衰,久更惡之,若向之惡婦。鄰里初以仲貴,腹非不敢言,至是亦多不齒之。壽子怨仲妻之譖死其母也,雖遏於父母命,不敢發,而時有報志。仲子隨宦失業,既愚且驕,好博塞飲酒,數數盜財物亡去,從裡中無賴少年遊,鞭笞莫能禁。而仲屏死荒徼,無邱首之日。故仲妻雖歸,前後如隔世,慚沮詘辱,幾不得比於人數。獨婦遇之如常,不以前卻為憾焉。
頃之,秩生補弟子員,登乙科,將議室。婦私告壽曰:“季子有宿業,當晚娶,且諧怨藕,妾已請而易之矣。符氏有女妍而德,其前身比丘尼也,行甚苦,偶涉香色界,遂結世緣,故尚無定匹。請以念珠為聘,事必諧。”初,符媼夢少年尼來至其家,乃生女子。女稍長,常常夢至佛寺中:長松翠忤,黃鳥緡蠻;蒲團空而金經掩,爐煙嫋嫋,猶縈繞瓔珞幢幡之間,徘徊一兩時便返。後有老尼謂之曰:“伽楠一百八,是汝委身處也。”女述於符媼,媼異而志之。婦所言合其冥契,果一媒而定。
婚夕,有蜥蜴長二尺許,來瞰青廬。家人慾殺之,婦曰:“不可。即所謂怨耦者也,宜亟藏其鏡,而祭以季子之履,則無咎矣。”如言,蜥蜴見履若甚怒,躍下齧履,裂之,跂跂緣壁間,回首顧秩生者再,遂登屋而隱。知婦言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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