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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青衣報曰:“請姑至矣。”有自東壁出者,有自西壁出者,共四人,皆韶顏豔質。指生問曰:“此新貴人乎”乃自巾領下及襪履,一一審視,威斂袂向紫釵曰:“賀汝得佳婦!”生頗羞慚面赤,儼然如新婦之靦腆者。
青衣又傳:“魏家姑姑至。”則一美人自南壁出,年稍長,迎紫釵笑曰:“偷香賊乃敢延客,勞我遠涉!”紫釵亦笑,問:“阿素何不教來”魏姑曰:“小蠻女累人難行,已命小婢將餅餡餌之矣。”
於是敘札就席,僉曰:“新人宜首座。”生遜謝,諸女共挽生坐之。復挽紫釵坐於次,曰:“新郎君宜此位也。”紫釵亦謝而後坐。巳而諸女以次皆坐。一女名小瓊,年最少,居婪尾焉。蘭奴奉壺,蒲奴進饌。瓊盞雕盤,無復凡器。芳潔充筵,咄嗟而辦。
酒數巡,一女拽爵而起曰:“吾觀夫人眉黛,風雅新妝,妙詠可得聞乎”一女曰:“此吾輩亭,奈何以苦夫人”生素自負,不覺慍見,曰:“詩豈苦人之具乎妾雖不才,原有所獻,請即席賦之。”諸女微哂曰:“願聆佳句。”取箋筆授生。吟哦久之,不能就,雨汗浹兩睿АP∏碓唬骸拔嵛�蛉私饢В�珊酢彼於岜適樵唬�
“海內青蓮死,誰為倚馬才一言難返汗,點點落吟腮。”
蓋生姓馮氏,詩拆其宇以嘲之也,一座鬨然。方譁笑間,南壁一婢抱三歲小女兒出,曰:“阿素尋母來也。”魏姑抱置膝上,將乳之。諸女群起弄兒曰:“能作一催妝詩,便當乳爾。”兒應聲而就,詩曰:
“妝閣整巾衫,菱花笑相見。
脂凝杜子唇,粉傅何郎面。”
諸女鹹喜曰:“真彗種也!”生驚愕愧赧,殆無人色。紫釵頗憐之,對眾曰:“吾婦新來羞怯,故文思偶躓。再言詩者裸罰之,律無赦。”眾笑而戢,生亦少安。
紫釵又曰:“今日宴者,阿素之外,凡七人,適符竹林之數。吾有觴政,名佔一籌,得五君者勿飲,得山公者罰一爵,惟鑽核兒最為汙鄙。若得阿戎,當以大斗酌之,而能有辭者仍勿飲。”眾皆曰善。青衣具牙籌,書七賢姓名各一,以紫金筒貯之。
紫釵探得王戎,生得山濤,諸女意在沛公,譁曰:“今日為二人合歡之酒,第一籌便是佳偶,宜行合巹禮。”乃引滿一斗,令同飲各半。爵亦如之。飲訖,貯籌復探。生得王戎,酌大斗矣。一女得山濤者,索筆戲書曰:“臣山公啟事:臣以斗筲,狠竊鼎鍾。狀見王戎,梵林猺豎,風塵小物,臣不敢濫爵,願薦戎自代。”舉爵向生,生無詞以報,遂並飲之。
最後生復得王戎,不勝其虐,而紫釵得劉伶,生因謂之曰:“妾聞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石,五斗解酲,郎當代妾飲。”紫釵不欲忤其意,將飲之,時阿素方臥母懷見之,亟代釵答曰:“婦人之言,慎不可聽也。”眾皆失笑,紫釵遂不飲。生怒甚,瞋目叱素曰:“乳臭兒,安敢爾”而小瓊得阮籍,白眼而起,揶揄曰:“君等視浚衝,雙目真閃閃如巖電矣。”眾復大噱。
生是日雖置身羅綺間,而為眾所播弄,神氣沮喪,賴紫釵常袒護之。然終覺口眾我寡,遂力求罷席。魏姑曰:“新人慾入溫柔鄉,吾輩糾纏何為者”諸女皆起別,各向四壁中而去。生時已被西,不暇誰何。黼帳錦衾,爛設東閣,遂與紫釵繾綣焉。次日晨起,諸女以酒餚來會。復縱飲至暮而散。
生既住半載,亦能行壁中無礙,因過從諸女家。皆華屋幽閨,更無雜客,乃次第與諸女通焉。覺脂膚玉體,井殊凡豔,巫山洛浦不過矣,而小瓊與生情好尤篤。紫釵知之,亦不問也。
如是數年,鍵戶而居,足不履閾。一日忽思歸,言於紫釵。
紫釵黯然不言,而愁怨之容可掬。生慰之曰:“歸即來耳,何不釋乃爾”紫釵強頷之,淚珠熒熒然落襟袖矣。將行之夕,諸女畢至,慘怛惆悵,無復歡容。時阿素稍長,鴉頭綠衣,隨母而至,亦牽衣喃喃敘別也。而紫釵及小瓊,執手嗚咽,斷腸哀怨之語,至不可聞。生雖不勝其悲,而私怪兒女之情過於牽戀,謂數日便當重會,何至如木落水流相訣也遂別而行。
至家,妻見之若不相識,但言此婦何來。生大駭,急言“吾乃馮某也”。妻亦駭曰:“吾夫久出無蹤,而此婦假其名,得毋妖乎”將欲走避。生猛然追憶,恍惚如夢,記紫釵故戲我,曾以巾幗遺我矣。乞鏡自照,宛然好女也,亟白其故。妻不之信,生因笑謂曰:“不記雙橋釣鯉時耶”妻曰:“竿頭魚餌安在”答曰:“藏於獅山淺澤中。”蓋當年閨中隱語也。語既符,妻熟視其狀。猶可識,遂納之同寢。床第之間,固猶是藁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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