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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此妾之所痛心而茹憤者也,君其察之!”元再三引咎,乃列二人於幽香,始悅而去。
元既以六品位花神,報於夫人。夫人嘉嘆。自是花神歲時,各以花之顏色數目具書於冊,聞於使者,使者以上之夫人。如是三年,苑花愈茂。故事:每歲立春先三日,花使請夫人登春臺,陳天下林池苑囿之圖,乞令諸女散花,以應春令。夫人乃召眾花神對於臺下,使按圖佈散,仍考其成於所司。眾花神銜命,歲出管春門一度,五日而返。亦有不返,遂留人間者,即出世而為美人者也。
元以久別山居,欲乞假暫歸,遂上書於夫人。其略曰:“竊惟芳草相思,王孫惆帳;垂楊惹恨,遊子躑躊。故富貴有鄉國之思,即神仙多別離之感。臣本蒭蕘,辱在草莽。芝無田而蕙無囿,稅駕何鄉;岸有芷而汀有蘭,尋芳迷路。蓬心不改,自分老於蒿萊,誇包系無聞,誰憶採其葑菲柴關晝掩,忽驚小玉來敲;蓉苑春開,竟使飛瓊下請。鷺羽成行,鸞笙作隊。現空中之城郭,十二樓臺,訝世外之嬋娟,三千粉黛。身如桂樹,許近嫦娥;命佔桃花,更依王母。既陪麟脯之宴,復長蛾眉之班。千古奇逢,三生異數。葵藿傾陽而已遂,藜葭倚玉以何求然而玉枕遊仙,夢裡之蘼蕪莫採,金丹換骨,胸中之荊棘難除。憶阮客之曾歸,笑龐公之不返。東籬晚菊,定憶陶潛;南國秋藥,尚思張翰。值此風迎杏靨,暫假歸鞭;會待雪綻梅妝,重開舊閣。振衣華表,爭傳化鶴之人;墜舄雪端,竊比飛鳧之吏。”
夫人笑而許之,遂置酒祖行。召眾花神至,告以意,則皆惘然有可憐之色。酒數巡,盧女抱琴面前曰:“本不妙於音律,先生遠去,願獻一曲,代渭城之唱。”元稱謝。盧女撫絃動操,為鼓《霓裳序》。不數聲,梁塵欲飛,落花起舞,四座寂然無語。琴罷,夫人復謂眾神曰:“諸卿妙技,各於今日試之。過此以往,則天上之曲,人間不可得聞矣。”於是崔茞奴理箏,宋偉吹笛,關小紅奏琵琶,徐月華彈箜篌,檀扳土簫,更番迭奏。歌舞紛沓,大都麗娟絳樹、飛鸞輕風之儔,盡歡而罷。明日遂行,夫人及花神各以花片為贐,元拜而受之。送之管春門外而返。
元既至家,妻子皆驚怪。親舊聞之,鹹來同訊,聞言莫不嗟異。明年,復往尋之,則武陵之舊路迷矣,悔恨不已。自是愛花愈篤,花前多作傷心語,益無意於人此。後數年,無疾而終。
臨終,謂其家人曰:“吾始以花生,終以花死。死而有知,魂魄猶應戀此也。身沒之後,當以落花葬我。且吾以花隱,毋著我名,但題石曰“故長春苑催花使者元生之墓”。”葬之日,棺輕如蛻,識者以為尸解雲。
梅花美人
如皋陳肖生嵩,以畫名於時,尤長於梅。冷蕊蔬枝,嫩寒春曉,見者輒作孤山籬落之想。
有金陵李某,僦居京師內城。齋壁紅梅一軸,肖生筆也,一日仰臥觀書,童子侍焉。忽有老翁出於畫中,龍鍾傴僂。俄而枝葉動搖,花蕊怒放,每一花現一美人,步虛而下。須臾,次第入花去,老人亦遽隱,畫如故也。後凡三見,亦無他異。
——李言之肖生,肖生述之吳茗香,茗香述之餘。
非非子曰:梅之神也舊矣。高髻大袖,蜀閣憑欄,素服淡妝,羅浮對酒。不意丹青之妙更能化億萬美人身也。王丹麓有言:美人是花真身,花是美人小影。此其美人耶花耶?真身耶?小影耶是耶非耶餘又烏能測之哉!
耳食錄卷四
紫釵郎
有馮生居郡城,郊外閒步。花木叢萃中,一宅雙扉半掩,有美人倚門斜盼,如有所待。見生徐徐掩門,如不勝情。生悵然而歸。
次日復往,又見焉,遂低徊駐足,挑之以目。女低語曰:“蛺蝶亦戀花枝耶”生應曰:“蝶不戀花而更誰戀但未識花戀蝶否”女笑曰:“蝶既戀花,何不飛上梢頭,栩栩何為”生遂入,面門遽掩。閒館雲虛,惟女獨處。生問:“宅上無人乎”女曰:“吾有新婦,何謂無人”生笑問:“卿安有婦”女曰:“吾族納婿,均謂之新婦,今卿是也。吾名紫釵郎,卿宜郎我,勿得卿我,我乃得卿卿。”生笑頷之。
紫釵向壁曰:“新婦惡岑寂,蘭奴車蒲奴可出侍。”俄有二青衣自壁中出,嫵媚可觀。生大驚,知其非人矣,疾趨欲遁。紫釵追捉其臂曰:“既為夫婦,不啻骨肉,何相棄之速也?”遂命青衣:“將酒來,與夫人壓驚。”酒至,連酌奉生,每杯自飲其半,兩頰盈盈然如桃花之冶豔矣。生初甚畏怖,至是心動,漸狎嫟之。紫釵覆命青衣:“往請諸姊妹及魏姑姑來陪夫人花燭宴。”凡稱新婦及夫人,皆謂生也。生亦戲自稱曰“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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