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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動物恐怕也有些奇怪:“ 你們幹嘛不敢反咬一口?”於是它們膽子大了,公然在這兩個被折騰得連翻身都困難的“ 囚犯”眼前,躥來躥去,毫無恐懼之意,但恐懼症卻壓倒了廖總工程師。
“你還是申請出國,到你女兒那裡去吧!”
他連一絲走的念頭都不抱,倒反轉來勸於而龍:“ 我認為你還是認真寫份檢查,搪塞一下,可以少受好多苦,放下你那種殉道者的自尊心吧!”他指著於而龍手裡那本牛津版的《英語初階》:“ 學那勞什子還有啥用?”
“我花錢也請不來的私人教師啊!老廖,精通三國語言的小狄,誇你的英語口音是標準的牛津腔調,雖然書面氣味濃點,但很有紳士風度,她認為適合我學。”
“我越看你越怪,什麼時候還有閒情逸致學英語,知識即罪惡,明白嗎?要不是你懂俄語,人家哪會批你的修正主義?要不是你看那些外國著作,而且動不動就引用,小將們也就不能打你個崇洋媚外了。”
“照你說,白痴最安全了。不,老廖,那對我來講,還不如死去好呢!我認識一位老同志,解放前搞城市工作,被國民黨抓起來,判了五年,坐在牢房裡。感謝馬克思,也不知以前哪位難友,留下一本列寧著的《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別的難友都不感到興趣,他整整啃了五年。老兄,你現在要去聽聽他的關於經濟危機的報告,保管比那些照本宣科的政治課教員講得精彩。給我講講被動語態吧,別惦著晚上的批鬥會啦!”
他嘆息著:“我實在沒心思啊……”
“我弄不明白英語的被動語態和俄語的語法習慣有何不同?你是學過亨雷的《比較語言學》的,給我講透徹些,被動語態在科技書籍裡經常出現,我要搞通它。”
“搞通它到英國去讀伊頓公學、哈羅公學?”老頭子一臉苦笑。“不是那年紀了!”
“我才五十多歲,老廖,你也剛六十出頭,怎麼,今日悟道,明天就死麼?虧你白有那麼多學問了。”
“好好,我給你講,被動語態是最簡單不過的了,亨雷教授認為:每一個民族語言的形成過程中,總是會……”他講著講著又想起來:“老於,我們已經在一分廠、九分廠、一零一車間作了檢查,接受了批判鬥爭。今天是鍛壓中心,哦,那些個哥兒們的手勁可是挺大的,敢扭斷咱們脖子,真要命咧……”
“噯,老廖,動詞改為過去時態加上be,可是我要問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最好去請教薩克雷、狄更斯、笛福,或者蕭伯納去吧!哦,還有個四分廠,轉業兵多;對啦,鑄造中心的關不好過,那些模型工,翻砂工的火氣可不小。”他轉回來問捧著《英語初階》的於而龍:“老於,咱們還有幾處沒有磕過頭?”
於而龍見他掰著指頭計數:“你不在算?”
“糟,搞亂了,重新算,一分廠、九分廠、一零一車間……”每提到一處,兩個人心裡就一咯噔,望著那些藐視他們的黃鼬,想著當初設計工廠時,廠區惟恐不大,車間惟恐不多,兩個人有著無可名狀的悲哀和悔恨。《聊齋志異》裡有個故事:一個財主在地獄裡,被獄卒灌著他生平暴斂錢財所熔化的銅汁。蒲松齡嘆息著,生前惟恐其少,此時深恨其多,但那是自私貪婪的報應。“ 可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動力學家莫名其妙地問著自己。
廖思源怎麼也算不清,儘管那是道最簡單不過的加減題,關鍵就是恐懼,他並不羞於承認,連自殺都打算過的,還在乎這點醜麼?“……是這樣,當時我得了一種恐懼症,老伴大概也是如此,她頂不住,就先我而去了……”
也許總工程師最使於而龍喜歡的性格,就是坦率。
但是,到了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他卻走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個熱愛土地、熱愛人民的知識分子,終究是要和符合歷史總趨勢的大多數站在一起,並且生死與共的。
甚至在那架載有廖思源的波音飛機,離開跑道,騰空而起的時候,這兩代知識分子的影像,在於而龍腦海裡同時交叉出現。一個飛到外國去了,一個留在了石湖,都是和黨有過密切聯絡的知識分子,為什麼會產生這樣大的差異?不僅僅是個人的責任吧?但是,他還是向那愈來愈小的機影說:“廖總,你無論如何不該走的呀!”
鄭老夫子卻是死也不曾離開石湖……
一九四七年是石湖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