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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心開小差回石湖的游擊隊長狠狠地說。
“那麼現在,萬一法院真來傳票,爸爸——”於蓮問:“ 咱們家的鄧肯,她怎麼去演那出《竇娥冤》?”
“只有一條,蓮蓮,奉陪到底!那麼久的濃霧瀰漫日子,那麼長的嚴寒冷酷冬天,都堅持了過來,還怕這最後的猖獗嗎?來,老伴,請把那封給部黨組的信給我。”
“不是明天要發嗎?”
“咱們就浪費它一個信封和四分錢吧!我要刪掉一個字。”說著,他笑了:“對,要抹掉一個非常重要的字,來他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呀!總心血來潮。”他老伴責備著。
於而龍撕開了信,攤在桌上,全家人圍攏來看,他指著其中的一句念道:“我個人意見,不希望與王緯宇繼續合作下去。”掏出鋼筆,把那個“不”字給塗抹掉了,然後,以徵詢的眼光看著大家:“行不行?”
很快都領會了他的意思,而且像戰鬥前夕最後的動員那樣,全家五口人,把手都壓在這張檄文似的請戰書上,緊緊地挨貼在一起。
謝若萍說:“明天,我再重抄一遍吧!”
“不,就照原樣,不動,寄出去,我就是要讓那位老徐看看,為什麼於而龍要圈掉一個‘不’字!”
“爸爸復活啦,烏拉!”於蓮壓著嗓子喊。
“也別太高興啦,這一仗或許更難打。好啦,休息吧,明天,菱菱還要上路呢!”
“糰子已經捏好啦!”謝若萍告訴大家。
多少年來,他們家還保持著石湖的風俗,誰要出遠門,臨行前總要吃一頓糯米湯糰,也許等到柳娟成為這家主婦的年代,這風俗還會繼續保持下去的。
但是,鑽進長沙發上鴨絨睡袋裡的柳娟,卻不曾去想那類將來做主婦的食譜問題,而是被剛才於蓮那句話說動了心,儘管她不知道誰是鄧肯,也不懂得《竇娥冤》是出什麼樣的戲,(十年文化空白留下的愚昧烙印啊!)但她明白那一個“ 冤”字,她是險幾被高歌糟蹋的女性呵!要不是那把匕首,要不是那使人魂靈出竅的地震……
要是,他真的胡說八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呀!
真不該去的呀!她後悔死了。
她再也睡不著了,從睡袋裡伸出手,托住自己的頭,思索著。
那天,因為晚間有演出任務,下午才上班,在傳達室看到了一封給她的便函,拆開來一看,卻是高歌來訪未遇而留下來的。
信的內容是:於菱所在的勞教單位來了個人,工廠和他談了,想把於菱要回來,在廠裡監督改造,那人也初步點了頭,趁熱打鐵,希望她趕快去和人家面談一次。最後,還寫上“ 機不可失,萬萬勿誤,事關於菱前途,一定要來”。這幾句話可把年輕姑娘的心,擾得無法平靜了。
她馬上給家裡打電話,偏偏於而龍不在,又給醫院打電話,世界上有誰更比母親關心兒子的呢?謝若萍連一絲懷疑也不曾有,毫不加以考慮地就催促著:“ 娟娟,那你就去一趟吧,和那個人談談,要是能夠弄回來,守在身邊,哪怕罪名再大些,年限再長些,我也認了,快去吧,娟娟!”
“我這就去,阿姨,你放心吧!”
“我等著你電話。”
她向團部請了假,費了半天工夫,倒換好幾趟郊區公共汽車,來到王爺墳,找了一溜十三遭,也不見高歌的影。而且所有辦事人員,都說不上來,因為高歌的行蹤,現在連他的“情報部長”捲毛青鬃馬都摸不清楚。但這封信卻是真的,柳娟認得出那筆字,廠裡一些人也承認是領導手跡,可對信裡所提到的那些,都莫名其妙地搖頭,有人說或有其事,因為現在是首長負責,頭頭決定一切,好多內部交易,是不容別人染指的。
柳娟等了好大一會兒,晚上還有重要演出,去跳那外國人看不懂,中國人不愛看的舞蹈,只好又給謝若萍打電話。她下班了,打到家裡,於而龍接的,一聽明白怎麼回事,他告訴她:“ 你甭管啦!趕緊回來吧!誰曉得他們又搞什麼花頭精?”
等她趕回市裡,來到劇場,都開始放觀眾入場了,她氣喘吁吁地推開化妝室的門,那個準備代替她上場的B角,在鏡子裡先看見她,哦的一聲,卸下千斤重擔似的說:“ 謝謝老天,別讓我受罪吧!”
那晚演出,她起碼出了十個差錯,氣得導演、舞臺監督,甚至團長,在邊幕條裡向她揮拳頭、舞胳膊地威脅恫嚇:“ 柳娟,你要再心不在焉,就把我們大家全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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