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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而龍不動聲色,心想:今後不會需要我教你打太極拳吧?那是每個休養幹部都學會的拿手好戲。
他又繞了個彎:“我這個人有點怪脾氣,或許是支隊長在石湖留下的優良傳統,不搞便罷,要搞,就必搞出些名堂。工業,我外行得很,初步有些想法,支隊長難得回鄉,這是學習請教的好機會。”
於而龍莞爾一笑,心想:怕不止這些吧?
“是嘛,在工業方面,你是元始天尊,看看,支隊長,想法是否切合實際?”他掏出一本工作手冊,翻到一頁,遞過去:“你是曾經出洋考察過,同外國專家合作過,搞了幾十年工業的黨的工作者,肯定是點石成金。”
他記得木訥的事務長,原本不擅辭令,現在,能說得娓娓動聽,每一句都像塗了蜜的奶油小點心那樣滋潤可口。於是,游擊隊長不得不放下雪茄,戴起眼鏡,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去看,而且在猜測,他的目的就這樣簡單麼?
“支隊長,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現在兩手空空,需要你的支援啊!”
“精神上的支援嗎?”於而龍幽默地問。
“這隻老狐狸,看來買賣有點棘手。”王惠平心裡罵著,但嘴上卻說:“那是自然,有什麼比老同志的關懷,更能鼓舞我們呢!但是,我們是唯物主義者,沒有物,日子不好過啊!”
“他僅僅是要些東西麼?”他望著這位副書記,有點莫測高深。
“看來,你弄錯了人,我是個看戲的,可不是做戲的。”
“不會讓你肩膀總閒著。”
“你訊息比我都靈通,是緯宇叔告訴你的了。”
終於想起夏嵐囑咐的話,王惠平頓時清醒了,決計不談電子計算機的買賣問題,虛晃一招,分散注意力,這件事讓水生跟他軟磨硬泡就行了;要緊的,是不能留他在柳墩,留在候補游擊隊員家裡,儘管委婉地曉以利害,告誡了那個多嘴多事的老太婆——對她,還不能用專政的辦法,尤其現在,逼急了,老林嫂連命都豁得出去的。但是誰能把握她一時激動,說些個不三不四的話呢?對,還得把於而龍弄到城北的謎園縣委小招待所才能放心。“好!酒足飯飽,擾了老嫂子一頓,該我做東了吧?走,進城去,晚飯,在望海樓怎樣?老隊長(越來越親切了)!眼下正是鰣魚、鱔魚、甲魚當令,也是望海樓有名的風味菜,例如……”他報了不少菜名,看來,他是個座上常客。
於而龍記起縣城裡原來算是最高的建築物,那個女指導員,在湖東開闢游擊區的時候,曾經在望海樓裡,表現出一個共產黨員破釜沉舟、決一死戰的勇氣,但副書記信口報來的那些清蒸鰣魚,剝皮大烤,雙鳳朝陽,他可沒福品嚐過。尤其是想起他自己,曾經有那麼一次機會,應邀去望海樓赴宴,然而那是一杯不得不飲的苦酒,為了營救被捕的趙亮,帶著五百塊銀元去贖他。可是,終於還是沒救回來,望海樓,他怎麼能去呢?
“依我說,免了罷!”老林嫂說。
“你也一塊去湊個熱鬧吧,哪能少了你老嫂子呢?”
“我?”她晃了晃頭,又流露出那幅油畫上負擔沉重的樣子:
“可不配哦!”
“老嫂子總是不饒人,還是那候補游擊隊員的脾氣。”他轉向他的真正目標,再一次慫恿著:“老隊長,啟動大駕吧!”
“不!”於而龍還是老一套:“我說好要去,就必然踐約!”
“現在就走吧,汽艇來了,能空手而歸嗎?”
於而龍止住他:“別談了,好不好?”
“真他媽的頑固不化!”王惠平臉上甜蜜地笑,心裡在惡狠狠地罵,然後問道:“那也好,什麼時候來接你呢?”
“不用費事了,縣城我也不是不認路,不過先講好,望海樓我可不感興趣。”
王惠平離席告辭,笑著回答:“明白明白!”拱起手抱著拳,像跑江湖似的向大家表示致謝和道別,他滿頭熱汗,綠豆燒在往腦子裡衝。於而龍見他喝了那麼多烈性酒而不醉,和他那緯宇叔一樣,有著驚人的酒量,使支隊長為之駭然。而且他堅持邀請他進城——到了執拗頑固的地步,是不是除了客情以外,還攙雜其他因素?毫無疑問,他那吞吞吐吐的言詞背後,肯定包含著一顆叵測的心。
於而龍第一次在猜測對方心思時失靈。他暗想:倘若不是自己智力衰退,那麼就是十年來把人磨鍊得複雜起來,特別像王惠平這樣的,怕是比蝌蚪文都難懂了。臨別時,他仔細看了一下,確實再也不是當年的事務長了。但是,等副書記跨上游艇,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