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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黔之驢的槍法實在稀鬆,可能他那個中尉,是在機關裡熬出來的軍銜,連打幾槍,那頭棕熊還在咆哮著逃跑。於而龍禁不住主人和獵手的慫恿,騎兵打活動目標是拿手好戲,一槍就把熊撂倒了。“呵!真了不起啊!看樣子蘆花犧牲了,神槍手的光榮該輪到你啦!可惜那不是石湖,也不是打游擊。於而龍,於而龍,你都搞了些什麼名堂,比欽差大臣的譜兒還擺得大,皇帝出巡,也搞不出你的排場,多神氣,多威風,人家整個機關幹部,都跑到林子裡為你吆喝,把熊轟出來,讓你射擊,你,你……”
無法再回憶下去了,於而龍覺得他耳朵根都發熱了,因為“將軍”在發火的時候,那江西老表罵起人來,是相當粗魯的。
廖思源自知是個免於追究的同案犯,直安慰於而龍:“沒辦法,誘惑有時是不可抗拒的,我們都是夏娃的後代,免不了要去吞食禁果。”
那天,“將軍”發完了脾氣以後,問他:“聽說你打獵回來,還背那個女翻譯過河,不會是別人給你造謠吧?”
於而龍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回答得很乾脆:“不是造謠,確有其事。”
“將軍”的臉又沉了下來:“她是小兒麻痺症嗎?”
“那條小河還挺深,會淹死她的。”
“其他人呢?非得你去背?”
“還有誰?就我們幾個抄近道往回走的,讓那個外國專家背嗎?小狄死活不幹,讓廖總背嗎?他還需要我攙扶著,你說——”
周浩多少理解一點石湖風俗,嘆口氣:“你該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心地純潔的呀!”
“我不明白有什麼文章可做。”
六十年代初期,別爾烏津走了,小狄“失業”了,於而龍存心要氣一氣愛嚼舌頭根的道學先生,請來了那位瓷娃娃,問她:“還記得那回在林區打獵,我揹你過河?”
“記得呀!還有人很說了陣閒話呢!”
“害怕了嗎?”
“那有什麼好怕的。”她坦率純潔的兩眼明亮如水。
“真的不怕?”
“當然。”
“那好,如果你不反對,我請你給我做秘書來!”
要是小狄在,於而龍想:肯定會很快弄清楚年輕姑娘姓甚名誰?是幹什麼行當的?從何處來到何處去?但是,正如他老伴的評語一樣,於而龍不大懂得去研究女性,更少了解女性的心理。他只能判斷出她大概是個石湖姑娘,不僅僅憑那親切的鄉音,而是那大膽的眼光,坦然的神色可以證明。但從那不一般的衣著來看,款式新穎,花色別緻,素雅中顯得飄逸,合體而又那樣有氣派——幾乎可以說一種雍容的貴族氣派,就覺得她又不像石湖人,因為在中國,城鄉差別總是存在著的。
看她年歲,大概也同自己女兒差不多,甚至好像還要年輕一點,冷淡一位可愛的女性,那可是不禮貌;何況,她正把舢板靠攏,於而龍看出她顯然想同他這位不明身分但好像又有點身分的過客攀談攀談。
“你是外地來石湖的嗎?”
“一點都沒說錯。”
“看樣子,你像個旅行家。”
“那你可沒說準。”
年輕姑娘對於而龍挺感興趣,因為他的舉止言談、氣派風度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而龍上午跌進石湖,回到柳墩所換的一身服裝,未免太派頭了一點,馬上去參加哪國使館的雞尾酒會都是可以的。
那姑娘從頭到腳地打量著他,然後戲謔地說:“反正,你不簡單。”
“何以見得呢?”
“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微笑著說:“我們不傻!”
“我是地地道道的石湖佬!”
“別騙人啦,你連我們的家鄉話都學不來。”她這次是真正地笑了,笑得那樣輕盈、含蓄,看得出來,她相當懂事,凡是伶俐一點的女性,眼神裡總會流露出慧黠聰明之氣。她使於而龍想起他女兒給他看過的一幅倫勃朗的傑作,那幅嫵媚動人的少婦像,和她的姿容是多麼神似呵!
於而龍覺察得出她在研究他,那眼光是熱烈的,但又是剋制的;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向他靠攏,可又保持著一定的戒意;她有石湖姑娘那種自由放浪的天性,但又有和她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她終於把舢板緊緊地捱了過來,很明顯,她想接近他,她有她的目的,警戒線在逐步撤除著。
她根本不相信眼前南腔北調的老同志,會是她的鄉親,所有的女性都有副好眼力,和實驗室裡的微量分析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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