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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以後,才懂得自己應該像主人一樣生活呀!
呵!就在這條長街上呀!是的,而且也是這樣一個暖洋洋的春天,不,好像季節還要晚一些,新鮮蠶豆已經上市了。他們,在這兒,第一次像人似的站起來了。
當於二龍在砒霜的毒害下,終於像蛻了一層皮似的活了過來,他和蘆花商量,去陳莊看望關押著的大龍。
蘆花苦笑著:“朝誰去借條船呢?”
漁民沒了船,猶如失去了手腳的殘廢人一樣,處境是十分可憐的,因此,無論如何,一家三口人總得商討個對策,今後的出路該往哪兒走?事實證明,老天不是救星,它最不憐惜倒運的人,說它趨炎附勢也不算過分,例如於二龍每一次遭殃時,老天總是火上澆油地給他增加些痛苦,一個人倒黴到連黃鼬都不畏懼的程度,可想而知,老天是怎樣對待他的了。
那個救活了於二龍,同時又阻止了蘆花自殺的外鄉人,鼓勵著兩個苦命的窮人:“不要灰心,不要失望,等著吧!熬著吧!出頭之日不會遠的。”再美好的祝願,既燒不熱灶,也填不滿鍋,就更談不到報仇伸冤了。
他們到哪去借條船呢?並不是鄰居嗇刻,而是誰也不敢開罪高門樓。他們倆走了許多路,直到高門樓不入眼的荒野孤村,才算被人家同情於二龍病病歪歪的樣子,裝看不見地讓他們撐條破船走了。
“石湖上還有咱們的活路嗎?”她撐著船,憤憤地說。
蹲在艙裡往外戽水的於二龍回答:“走?到外鄉去?只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呀!”
“哼!可惜我是個女的。”
於二龍聽她可怕的語調,抬起臉來:“你說些什麼?”
她抓住竹篙,狠狠地朝湖底洩恨地插去:“我要親手殺死他!”
“誰?”
“王經宇。”
“蘆花,你——”
“二龍,投奔麻皮阿六去吧,當土匪去,報仇。”
“輕點!”於二龍噓了一聲。
那時,於二龍不僅有精神枷鎖的束縛,而且還有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家破人亡的恐懼心理。其實,在遼闊的湖面上,除了蘆葦,水下的魚,是不會被別人聽見的,幹嗎那樣膽怯呢?
他們撐著那艘破船,到了陳莊,本來是滿心去探監的,在區公所門口打聽大龍時,裡面湧出幾個“短打朋友”,打著哈哈過來:“姓於的,正要傳你們去,倒不請自來了……”
他倆直以為大龍的事,一直跟進後院,在扇外垂手恭候。王經宇正趴在桌上看些什麼,其實,他早發現要抓的人犯押到,還在拿腔作勢,過了一會兒,才推開那張石印文告,捏著手指關節發出格格的聲響。那些人趁此向他報告:“帶來了,區長!”
他頭也不抬地問:“誰?”
“共產黨嫌疑犯!”
他臉衝著桌面:“先關起來再說。”
於二龍和蘆花不懂得“共產黨”三個字,但關起來,是明白什麼涵義的,兩個人幾乎同時地:“憑啥?關人?”而且蘆花聲音更高些。
王經宇抬起臉,嘴角那兩道陰沉的下垂紋,赫然映入兩個人的眼裡,他們懂得,這絕不是好兆頭。只聽嘿嘿兩聲,他指著那張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救國大綱,用他習慣性的短促問句,像審判官似的發問:“見過這張佈告嗎?”
“沒。”蘆花堅定地回答。
“沒有問你,你別插言。於二龍,你敢勾結共產黨!”
於二龍站著,頭一回細細琢磨這個聽起來怪響亮的字眼。
“大先生——”他才要說不明白,站在旁邊的蘆花插嘴:“我們啥也不知道。”
“放肆!——有人去找過你們吧?”
“誰?”
“就是它!”王經宇一拍八仙桌上的印刷品:“你們跟共產黨來往,打量我不摸底嗎?”
兩個人目瞪口呆,實實在在糊塗了。
“說,怎麼聯絡上的?”
“說,都找過你們幾回?”
“老實講出來,搞過什麼活動?”
於二龍望著蘆花,懵懵懂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先生怎麼啦?吃錯藥了嗎?但誰能想到,王經宇站起來,喝令:“綁起來!”
那些手下人一迭聲地答應。
“做我的百姓,頭一條是安分守己,誰要邪魔外道,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兩個人自然要掙扎,但一聽他說:“告訴你們,要是早兩年,就共產黨三個字,先砍頭,再問罪,押下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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