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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聯想起自己這次故鄉之行,難道真的應了老伴的話:能不能找到那個划船的老漢?能不能斷定他的話是準確的?而更難的是能不能找到開黑槍的第三者?……本應矗立在湖濱的銀杏樹,都一無影蹤,更何況那一把三十年沒開啟的鏽鎖呢?鑰匙呢?還能找尋到麼?
但是身背後那個孩子的話,給了他很大的鼓舞。秋兒猛地站起,晃得舢板兩邊都溢進來湖水,驚喜地向他喊叫:“快瞧呀,叔爺,它露頭啦!”
於而龍一陣悵惘之心登時消逝了,潛流不會永遠在水底,連魚應該是紅荷包鯉,也在給自己啟示。他順著孩子指的方向看去,魚從深水裡浮上來了,僅那黑森森的脊鰭,足有四指寬窄。
他在石湖波濤裡浪跡半生,還從未見過如此膽大潑辣的傢伙,毫不在意地躍出水面,拐了一個立陡的彎,往回游去。
他那漁民的手,饞得直癢,眼快的小助手連忙曉事地遞過魚叉,還未容他接牢,那似乎洞悉兩位陰謀家伎倆的老江湖,倏地翻了個漂亮的“軲轤”毛,給眼饞的釣客,亮出了銀白色閃出血光的肚皮,然後砉拉一聲,在湖面上捲了個斗大的漩渦,沒影了,只見一串細碎無聲的水泡,尾隨著它往深處潛去。
證實了,是一條珍貴的紅荷包鯉。
真是令人饞涎欲滴啊!在石湖,能夠捕獲到十多斤重的紅荷包鯉的幸運兒,並不是太多的喲!只見它興致勃勃地加速度行進,騎兵們都熟悉戰馬的性格,一開始鼻息翕張,嘶嘶吼叫,隨著蹄聲((,由碎步、快步、一直到騰越地大步飛奔起來,那時候,韁繩就不起什麼作用,風馳電掣,只有高舉馬刀朝前衝殺。現在,魚也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越遊越快;於而龍緊抱釣竿,擔心隨時會繃斷的尼龍絲,向小助手發出緊急通告:“來勁啦!這匹劣馬,要跟上它,快點劃呀,小夥子,全靠你啦!”
哪是一條魚嘛!簡直是一個有頭腦的漢子!
看它忽深忽淺地前進,時左時右地改變航向,顯得它足智多謀,狡獪靈巧,誰知它此刻是高興,還是不耐煩,要是稍有點急躁慌亂,那倒是個好兆頭。
一般地講,手忙腳亂,毛毛糙糙的新手容易制伏,一個胸有成竹的老油條,可不大好對付。現在,於而龍並不忌憚它雄厚的體力,而是害怕它足夠的冷靜和臨場不慌的理智。沒有智慧的力量,算不得真正的力量,而以力量為後盾的智慧,千萬不能低估。他摸不透對手究竟亂了陣腳沒有?它飛快地往回遊為了什麼?
這類魚多少年來,就是人們熱衷捕捉的物件,它能倖存到今天,逃脫網撈罟捕,該不是憑藉什麼運氣,而是風裡浪裡,生裡死裡摔打出來的。是懂得怎樣戰鬥,怎樣生活下去的老傢伙,小看不得,所以於而龍決定繼續尾隨跟蹤,決不冒冒失失地動手。
老傢伙,是個含有蔑意的稱呼,尤其從那些新貴嘴裡吐出這三個字來,又加了層唾棄之意。於而龍自己也是個老傢伙,而且還是個不死心的老傢伙,惺惺相惜,他還是相當佩服紅荷包鯉,直到此刻,也還不服輸,仍以相當高的速度飛快遊著呢!
紅荷包鯉遊了一程以後,到底發起脾氣,又躍出水面來了。大概那根總贅在唇邊的,不緊不松的尼龍絲惹惱了它,它要向於而龍挑戰了。
激將法是古已有之的,而這條紅荷包鯉竟敢來激怒於而龍,可見它是多麼沉著老練,足智多謀了。通常,上當的釣客,只要一緊釣絲,老江湖就會藉機趁勢猛烈地擺頭,不是脆弱的魚弦折斷,就是魚鉤從唇吻上拉豁脫掉,雖然自身要受很大痛苦,但可以逃出一條性命。
於而龍也是老行家了,不會魯莽行事的,儘管很想給點顏色看看,但尼龍絲只有十磅拉力。因此,他關照秋兒儘快地劃,使魚弦不繃得很緊,讓它恣意地遊翔、滾翻,釣客們的眼睛差不多都瞪圓了,瞅著它每一次沉浮,每一個跳躍,等待著有利戰機的到來。
終於它遊得離舢板近了些,機會來臨得太突然了,甚至連一篇社論都來不及了,就作出了決議,只見他手一揚,後面的孩子還不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眼一眨,那銳利的五齒鋼叉,嗖的一聲,朝那靠得已經很近的魚飛去。
按照常理,應該是一攤湧上來的、被鮮血染紅的湖水,因為誰不聞名,於而龍是當年石湖上手不落空的神叉,然而,丟臉哪!魚叉慢悠悠地從湖水裡褪了出來。
於而龍,於而龍,難道你已不是三十年前那隻魚鷹了嗎?難道就因為年逾花甲,生命的春天,會隨著凋謝的桃杏花一塊離開你麼?……
紅荷包鯉又鑽出了湖面,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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