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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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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一個月一封,都是交給他爸爸媽媽的戰友,肖奎阿姨給發的。一直到復員時,肖奎把一沓子三十多封信,原封不動地給他拿出來。

於菱眼睛都直了:“啊?阿姨,你一封也沒有給我發?”

肖奎說:“如果那個女孩子心裡有你,她肯定會等你,信,發不發都一樣;如果人家並不愛你,發多少信都是白搭。”

——肖奎啊肖奎,你可真能給孩子們開玩笑啊!

那還是柳娟頭一回來到部大院,謝若萍看到被高歌苦苦追求著的女孩子,坦然地同自己兒子親親密密地來往,臉都嚇白了,那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麼?她的胃炎一下子就犯了,成天胸口捂著熱水袋。

於菱把那三十多封信,一古腦地塞給了她,大約也在同時,塞給了她那顆忠誠的心。

“呶!——”而那個漂亮得出奇的演員,愛情更加煥發了她的風采,從手提包裡,捧出了三大本日記:“給你,菱菱,整整你走後的三年,一天不落!”

愛情,像大海的潮汐一樣,湧上來的時候,那是不可阻攔的。

但是,古往今來,凡是真摯的愛情,無不遭受著磨難和挫折。於菱被那列客車拖到沉沉的黑夜裡去了,她在那站臺上站著,幾乎站了一夜,看來,她的菱菱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條件是嚴酷的,那就是要在邊遠的省份,在沙漠那邊,遙遙無期地待下去,永遠不許回來,連偶爾有特殊情況回來看一眼也不行,這樣的活著,對這個家庭來講,和死去又相差幾許呢!

但是柳娟從來也沒有失望過,因為那畫家的一句話,著實叫她增強了信心:至少我們要活得比他們長久,誰也不能違背宇宙生死的法則,他們總是要死在我們前頭。等著吧,菱菱,上帝會收拾他們的。所以,甚至到了幾乎絕望的情況下,柳娟,這個娉娉婷婷的舞蹈演員,仍舊堅持每個禮拜來三趟,幫著收拾料理一些家務。她幹起活來,灑脫勤快,紮上個白圍裙,簡直像跳《天鵝湖》似的那樣輕盈。無論這家人怎樣勸導她,曉諭她,給她把話說得既坦率,又真誠,認為她完全沒有必要,更無什麼義務非要等待於菱,那是和無期徒刑毫無差別的呀!但她,卻置若罔聞地笑笑,每星期二四六一下班,準時來到,把於菱的房間收拾得跟他在家時一模一樣。然後,坐在那裡,放那不知聽了多少遍的錄音帶,深沉的富有情感和色彩的女中音,在整個屋宇裡迴盪著:“……忘了吧!忘了吧!把我忘卻,記住那春雨中的一朵白花……”

原先大家都認為是一個輕浮儇薄的女孩子,沒想到竟是如此忠貞和痴情的姑娘,連於而龍自己都懷疑了,到底是誰的眼光正確,他兒子,還是他自己?

起初,全家人還以為她可能做做樣子,來個光榮的撤退,堅持不了多久的。演員嘛,逢場作戲,感情浮飄得很,尤其搞舞蹈的,跳跳蹦蹦,肯定是早早晚晚就會拉倒的。何況追求她的還大有人在,尤其高歌至今也並未死心,仍舊屬意於她。當然,那位明星未必非要娶她,僅是目前幾位非正式的女伴爭風吃醋,特別是那匹捲毛青鬃馬像狗皮膏藥纏著,就使他窮於應付。王緯宇曾經以過來人的資格給他敲過警鐘:“小高,不要被女人搞昏了頭!”但是,那種曾被屈辱的男性自尊心,總使他對柳娟耿耿於懷。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除非事先來電話告訴有演出,電報大樓的鐘響六點以後,準聽到她的敲門聲。

“死心塌地要做那朵雨中的白花了!”畫家不是生氣,也不是羨慕,而是有點嫉妒地說。

謝若萍隔三天就得在醫院裡值個晚班,常常是過了零點才往回走。湊巧,有一天夜裡她下了班,剛走出醫院門口,一輛大客車載著一群有唱有鬧的散戲演員駛過去,沒開過去多遠,車停住跳下一個人繼續駛去了。在漆黑的夜幕裡,路燈朦朧,她並未注意到是誰在那等著,走到眼前,只聽輕柔地喚了她一聲“阿姨”,她才驚奇地發現:“啊!娟娟!”

“怎麼這麼晚才下班?”柳娟詫異地問。

剛卸完妝的柳娟,臉上的油彩還沒擦拭乾淨,深深的眼圈,越發顯得楚楚動人。謝若萍想象得出,她在那一車歡樂的,無憂無慮的男女青年中間,該是個什麼滋味?她想到自己也和柳娟一般大的時候,正是游擊隊的衛生員,也是過早地嚐到了戰爭的艱辛,記不得有那麼多青春的歡樂。現在戰爭倒是遠了,不必擔憂鬼子的掃蕩,不必提防國民黨部隊的反撲,不必害怕飢餓的襲擊,不必畏怯疲於奔命的轉移行軍。可是有的人,正如於而龍愛說的那樣,總要找個石臼給自己戴起來。像柳娟,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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