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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而龍對這種飛揚跋扈的作風深為惱火,生氣地想:“搞的什麼名堂?”眼看著叉杆從水面上消失了。
他決定冒一冒險,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工廠產品的銘牌出力數字,往往有一個寬容度,託天保佑,也許尼龍絲的拉力,會超過十磅,那就斗膽給它一點顏色試試。因為於而龍估計到它此刻的體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於是他開始緊緊地拉住尼龍絲,一英寸一英寸地把那條大魚往跟前拉過來。但是實際上只是拖住它,不讓它走得那麼快,而是舢板在一英寸一英寸地接近它。
對手終究不是那麼有力量了,很快,又重新看見了叉杆,在失去控制叉杆的能力時,物體反過來就要作用它,在水裡,那叉杆起了舵的作用,使它偏離深水,朝一片長滿荷葉的淺灘插過去。
舢板已經靠它很近了,於而龍再找不到別的武器,只好將那支短竹篙,像脫弦之箭,直奔黑森森的魚背飛擲過去;這一記倘若命中,估計會叫它見閻王的。然而,它雖慘遭打擊,但理智並未喪失,頭腦仍然很清醒。當它聽到不吉祥的水聲,隨即瞥見了一個充滿殺機的黑影朝它奔來,便竭盡全力拐了個大彎,嘩啦一聲,那尾巴掃起的水,濺了他倆一身一臉,只見那竹篙,筆挺地空插在湖底淤泥裡。
啊!好一個頑強的對手,它逃脫開了。
可是它也並不走運,正如所有失勢倒運的人一樣,不幸和災禍總是接連來叩你的門,由於急於逃命,慌不擇路,老江湖躥進了長滿龍鬚草的淺水灘上,那頭髮絲細的水草纏住它,弄得它寸步難行。
呵!再比不上誤入絕境的悲劇更慘的了,因為他的失敗,不是在真正的敵手面前戰鬥至死,而是由於不幸,落到了一群無恥宵小手裡,就像可惡的龍鬚草一樣裹個結實,無法脫身,實在是使英雄淚的憾事啊……
看來,命運是無情的,紅荷包鯉逃脫不掉毀滅的下場了。秋兒無法再划船了,而是用槳當做篙,將舢板撐進泥塘裡,他們終於追上了正在草窩裡掙扎著的大魚。兩個人什麼都顧不得了,不管泥水濺得像小鬼似的,也不管舢板隨時有翻船的危險,什麼廠長的尊嚴,什麼冠心病,統統不在話下了,恨不能一把就抓住它。
小傢伙也不示弱,他抄起一把木槳,猛地朝大魚剁去,第一下,它竟然知道偏腦袋,秋兒撲了個空;第二下,它往前一蹦,只碰到一點尾巴;氣得那孩子舉起槳來,準備和它決一死戰。
好,還是於而龍有辦法,一手攫住露在水面上的叉杆,那紮在脊背上要它命的鋼叉呀!現在被騎兵團長掌握在手,就像烈馬的鬃毛被騎手緊緊攥住,不得不聽從擺佈了。於而龍狠狠地使出渾身的勁,連叉帶魚一古腦地往水底按去,一直壓到淤泥裡,大有叫它“永世不得翻身”之勢。
紅荷包鯉即使陷在沒頂的淤泥裡,還在不停地戰鬥,於而龍不敢小看它,只要它不離開水,就還有決戰的力量。啊,那股掙扎著的蠻勁多大,以至於而龍一隻手按捺不住,再加上一隻手也無濟於事,最後不得不拼出全身重量都壓了上去。
這樣,腳使上了勁,舢板被蹬得滑動了。秋兒一槳沒插穩,連忙招呼:“叔爺,當心——”話未落音,舢板滑開了,於而龍懸空了,噗通一聲跌進了泥塘草窩裡。
於而龍放聲大笑,秋兒也跟著樂,兩個人的朗朗笑聲,驚動了在淺灘野菰叢裡覓食的長腿鷺鷥,吧嗒吧嗒地拍著翅膀飛走了。
秋兒褪掉無袖小褂,跳下水:“叔爺,我去摳它上來!”“喝,說得輕巧!”於而龍深深懂得,魚借水勁,如同共產黨依靠群眾那樣,會有很大力量的。但性急的孩子,卻憋住一口氣,一猛子紮了下去,他已經在泥裡摸到那條滑溜溜的大魚,興奮得直蹬腳丫子。於而龍猶豫了一下,不相信小傢伙能降伏住它,只是稍微把魚叉鬆動了一點,以觀察它的動靜。也許是秋兒摟抱得過緊,要不,就是它長久在淤泥裡憋得窒息過去,這條瘟魚果然不動彈了。
秋兒急不可耐,晃動叉杆,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拔起魚叉,隨著,只見孩子摟抱住那條比他身材短不了幾許的紅荷包鯉,從水裡直起腰來。
他頭剛探出水面,那條以為死去的魚,突然精神抖擻地跳了起來,像剛套上籠頭的生性子野馬,嗖地從秋兒的懷抱裡蹦彈出去,那有力的尾巴,刷的一下橫掃著小傢伙的前胸。(老傢伙未必那樣服帖,吃過這樣虧的人不少咧!)秋兒哪裡提防它的“掃堂腿”,這厲害的一手,拐他一個跟頭,腳下是淤地爛草,沒站穩,四腳朝天跌在水裡。
好一條堅強不屈的老江湖呵……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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