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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最後一段路程。
但是老江湖不再搞危及生命的遊戲了。
因為大魚通常不來淺水覓食,祖先遺傳下來的本能,使它明白,充滿光亮的上層,誘惑力固然大,同樣,危險也大,說不定會遭到殺身之禍。想到這裡,它不再猶豫,猛地車轉身往回游去。
呵!它疏忽啦!
紅荷包鯉本來應該緊貼湖底翻身,但它過於愛惜自己,不願汙泥殘梗弄髒它那光潔的身子——所有正直的人都會這樣做的。因此,略微提高了一點位置,忽略了此地已是淺水區域。糟啦!老兄,那可是因小失大,正如於而龍抓住坩堝事件做文章一樣,倒捅了馬蜂窩。現在,不幸隨著大意而來,它那銀白色的肚皮把位置暴露了,雖然那只是閃電般一掠,但逃不脫精明的,漁夫的眼睛。如今於而龍已經離不開老花眼鏡,但經驗幫助他判斷出遁走的方向,執行的速度,和魚叉入水所受到的阻力,像電子計算機似的,在千分之一秒裡作出準確的答案,只見他舉起魚叉,朝那疾馳著的黑影頭前擲去。
難道又撲了個空?
沒有,只見叉杆猛地一顫,後仰著被拖進了水裡。
秋兒高興得蹦了起來,這種激動是可以理解的;石湖的紅荷包鯉,不但在孩子的心目中,就是於而龍,不也心滿意足地笑了嗎?
當年,他為這種魚類,險些兒送了命,現在,好大的魚呀,在石湖,這樣的幸運兒也不是很多的。
要有根火柴就好了,於而龍嘴裡都快淡出水,在快意的時刻,要是吸上兩口煙,那可心曠神怡,再美不過的了。
想象不到的沉重一擊,使紅荷包鯉憤怒到達頂點,中了叉的老江湖,立刻瘋狂了。尼龍絲從於而龍手裡飛也似的捋過去,那種釣魚人的幸福感,實在難以形容,就看於而龍的臉部表情,和將近十年前,終於從實驗場把廖總那珍貴的資料裝車外運,眼看就要成功時一樣。
紅荷包鯉加足馬力,秋兒必須拼出性命劃,才能勉強跟得上。現在它遊起來可不那麼自如了,斜插在脊背上的魚叉,使它只好偏斜著身子,而魚類在水裡保持平衡,正如人類在地球上站穩腳跟一樣,是個最起碼的生存條件。
這種痛心的處境,於而龍比較理解,因為一段時間裡,他也曾側著身子游。所以他對不認輸、不告饒、不繳械的對手,蒙受瞭如此沉重的打擊,仍以高速度的衝刺擺脫困境,打心眼裡起敬啊!
特別是它那殷紅的血液,正隨著刺進肉裡的叉尖,在往外滲透,一點一滴地消耗著它的生命,但它不肯自暴自棄,不肯躺倒等死,不肯束手待斃,而是拼出性命,毫不停息地游下去。
於而龍站在舢板上,享受著即將勝利的歡樂,這個人有點古怪,不大喜歡大功告成的歡樂,那時候,通常見不到他,他把勝利凱旋大團圓的場面留給別人,寧願去享受戰鬥尚未結束,勝利已經在望的“臨界”狀態的樂趣。經歷了挫折磨難,在得失之間徘徊良久,在成敗之際反覆較量以後,已見破曉的曙光,但還存在著暗淡的夜色,這種還要期待、還有追求、還需戰鬥的生活,更吸引石湖的蛟龍。
或許由於這個原因,他任紅荷包鯉遊著,當然,也有審慎的考慮在內,龐然大物還是不宜操之過急,它在水裡,如同那些年石湖支隊在鄉親們中間紮下了根,即使再失敗,還有相當力量的。
真叫人驚訝,它哪有一點灰頹喪氣的跡象,相反,倒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老傢伙,我在向你敬禮啦!”當年的游擊隊長思量著:“那種對自己力量的信心,死不低頭的精神,奮戰到底的意志,無畏無懼的氣勢,難道不是在給我做出榜樣,做出啟示麼?”
遠處湖面上傳來一陣清脆的馬達聲響,秋兒凝神聽了一會兒,告訴於而龍說:“叔爺,那是縣委的汽艇!”
果然,不一會兒,一艘藍白相間,油漆得很鮮豔的遊艇,一溜煙地從湖面上倏地掠了過去。遊艇掀起的波浪,使得舢板猛烈地顛簸,也使那條身受重創的大魚,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終於被叉杆的浮力,拽到水的上層來了。
“在那兒!在那兒!快要完蛋啦!”秋兒發現了剛剛露出水面的叉杆,快活地喊叫,拼出全身的力量想追上去,但魚並不示弱,仍以驚人的速度前進,所以兩者的距離並未縮短,但可喜的是叉杆在水面又升高了點。
老兄,每升高一點,離死亡的結局也近了一步。
遊艇在湖心島繞了個大圈,又從他們背後昂著頭飛駛過去,這一回湧來的激浪相反倒把叉杆壓了下去,垂死掙扎的魚,就勢又深潛下去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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