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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在乎他的馬,就必須在崎嶇不平而且陡峭的下坡路段下馬行走,而且這種路段還不少。”
“‘路’,”她繼續寫道,“是花了極大的力氣和代價建造的,因為大自然強迫築路者照著她的引領,沿著她所刻畫的狹隘溪谷、溝壑、山峽與深淵來建造道路。有時‘路’只是懸在怒吼洪流上的巖架,而且長達好幾公里。當兩個車隊要會車時,其中一個車隊的牲口必須擠在山邊讓路,而他們立足的地方通常很危險。有一次與一個車隊交會時,我僕人的馬就被一匹載著貨的驢子擠落斷崖,淹死了。”
貝德福德卡車蜿蜒攀爬的這條喀喇崑崙公路,是伯特一行人所經山路的高價改良版。早在1958年,剛剛獨立、急著和中國建立運輸聯結的巴基斯坦,就開始了這項人類歷史上最艱難的高原道路建造工程。喀喇崑崙公路基本上是從崎嶇的印度河峽谷裡硬生生闢出來的,四百公里長的築路工程犧牲了四百名工人。建造這條“高速公路”時,工程師進行重機工作前,必須先將推土機整個拆開,用驢隊將零部件載上山,然後在山上重新將推土機組裝起來。巴基斯坦軍隊曾試圖用蘇式MI…17直升機將推土機送上山,但在首次飛行任務中,直升機就因強風和峽谷過窄,擦撞到崖壁後墜毀,機上九位成員全部喪生。
1968年,中國提出建造一條通往中亞的通途,中方負責監造策劃並提供經費,完成這條從中國喀什到伊斯蘭堡、長達一千三百公里的國際公路。經過十多年的艱苦努力,動員了人數足夠組成一支軍隊的築路工人,這條名為“友誼公路”的道路終於在1978年宣告完工。
隨著海拔上升,空氣中開始飄來一絲初冬的寒意,摩頓森拿了一條羊毛毯裹住肩膀和頭。他頭一次開始擔心,自己能不能在寒季來臨前把學校蓋好。很快他搖搖頭,決定不要庸人自擾,把頭靠在乾草堆上,在卡車有規律的震動中睡著了。
第13節:艱難的回家路(4)
第一抹日光出現時,距離他頭頂不到兩米的(又鳥)籠裡,一隻公(又鳥)毫不留情地高聲啼叫起來。摩頓森睡得全身發麻,又冷又想上廁所。他彎身到車窗旁想讓司機停車,卻看見司機旁邊那位壯得像熊的副駕駛正把頭伸出車窗往下看,他順勢望去——下方四五百米深的峽谷底部,咖啡色的河水正在亂石叢中洶湧奔流。摩頓森轉頭往上看,河岸兩側都是筆直聳立、高差達數千米的花崗岩壁。
貝德福德卡車在一段極陡的坡路上奮力攀爬,穆罕默德手忙腳亂地來回換擋,最後甚至硬是用蠻力猛切到一擋,車子還是力不從心地往後滑退。摩頓森趴在車頂邊緣往下看,發現卡車後輪離峽谷邊緣不到一米遠,在穆罕默德拼命踩油門時,後輪扒起的碎石一直落向深谷。只要車輪離崖邊太近,副駕駛尖銳的口哨聲就會響起,然後車輪便又反向迴轉起來。
摩頓森不想打擾穆罕默德,回到車頂的座位裡。之前他來攀登喬戈裡峰時,一心只想著登頂,完全沒注意到這段沿印度河而上的道路;回程的路上,他又專心於思考為學校募款的各種計劃。這回,再次來到荒涼險峻的山區,看著貝德福德在這條“高速公路”上以二十來公里的時速掙扎前進,他對於將巴爾蒂斯坦與外界隔絕起來的高山深谷,有了全新的體驗和了解。
峽谷開口大到能在邊緣處容納一個小村落時,他們下車吃了頓早餐,內容包括“恰巴帝”以及加了奶和糖的紅茶“度巴地”。穆罕默德比前一晚更加堅持,非要摩頓森坐到駕駛室裡,他只好勉強答應。
摩頓森坐在穆罕默德和兩位副駕駛中間。和巨大的卡車相比,穆罕默德顯得格外瘦小,勉強夠得到油門踏板。大熊副駕駛一口接一口吸著大麻水煙,對著另一位乳臭未乾的小副駕駛猛吐煙霧。
這輛貝德福德的內部裝飾不遜於外觀,也相當狂野:閃爍的紅燈泡,克什米爾的木雕,寶萊塢明星的三維照片,一堆亮晶晶的銀色鈴鐺,還有一束只要穆罕默德剎車太急就會戳到摩頓森臉上的塑膠花。“我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間慢慢往前滾動的妓院上頭。”摩頓森說,“移動速度之慢,簡直像是毛毛蟲在爬。”
在最陡峭的路段,副駕駛們就跳下車在後輪位置放上大石頭,等貝德福德蹣跚移動幾厘米後,再將石頭搬到新的後輪位置。他們就這樣辛苦單調地重複著,直至抵達平路。這期間,雖然偶爾會有超過他們往上開的吉普車,或是迎面轟鳴而來的巴士,但大部分時間路上只有他們孑然前行。
太陽早早就遁入陡峻的巖壁,消失了,傍晚時分,深谷底部漆黑難辨。車子在黑魆魆的彎路上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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