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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造極;可就是不大〃像〃。堅氏的女像總太瘦;雷氏的不至於那麼瘦,但是像主往往退回他的畫,說太不像。——國家畫院旁有個國家畫像院,專陳列英國曆史上名人的像,文學家,藝術家,科學家,政治家,皇族,應有盡有,約共二千一百五十人。油畫是大宗,排列依著時代。這兒也看見雷堅二氏的作品;但就全體而論,歷史比藝術多的多。
泰特畫院中還藏著詩人勃來克(WilliamBlake,1757…1827)和羅塞蒂(DanteGabrielRossetti,1828…1882)的畫。前一位是浪漫詩人的先驅,號稱神秘派。自幼兒想象多,都表現在詩與畫裡。他的圖案非常宏偉;色彩也如火焰,如一飛沖天的翅膀。所畫的人體並不切實,只用作表現姿態,表現動的符號而已。後一位是先拉斐爾派的主角;這一派是詩與畫雙管齊下的。他們不相信〃為藝術的藝術〃,而以知識為重。畫要敘事,要教訓,要接觸民眾的心,讓他們相信美的新觀念;畫筆要細膩,顏色卻不必調和。羅氏作品有著清明的調子,強厚的感情;只是理想雖高,氣韻卻不夠生動似的。當代英國名雕塑家愛勃斯坦(JacobEpstein)也有幾件東西陳列在這裡。他是新派的浪漫雕塑家。這派人要在形體的部分中去找新的情感力量;那必是不尋常的部分,足以擴充套件他們自己情感或感覺的經驗的。他們以為這是美,誇張的表現出來;可是俗人卻覺得人不像人,物不像物,覺得醜,只認為滑稽畫一類。愛氏雕石頭,但是塑泥似乎更多:塑泥的表面,決不刮光,就讓那麼凸凸凹凹的堆著,要的是這股勁兒。塑完了再倒銅。——他也賣素描,形體色調也是那股浪漫勁兒。
以上只有不列顛博物院的歷史可以追塑到十八世紀;別的都是十九世紀建立的,但歐戰院除外。這些院的建立,固然靠國家的力量,卻也靠私人的捐助——捐錢蓋房子或捐自己的收藏的都有。各院或全不要門票,像不列顛博物院就是的;或一禮拜中兩天要門票,票價也極低。他們印的圖片及專冊,廉價出售,數量驚人。又差不多都有定期的講演,一面講一面領著看;雖然講的未必怎樣精,聽講的也未必怎樣多。這種種全為了教育民眾,用意是值得我們佩服的。
1936年10月19日作。
(原載1936年12月《中學生》第70號)
公園
英國是個尊重自由的國家,從倫敦海德公園(HydePark)可以看出。學政治的人一定知道這個名字;近年日報的海外電訊裡也偶然有這個公園出現。每逢星期日下午,各黨各派的人都到這兒來宣傳他們的道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井水不犯河水。從耶穌教到共產黨,差不多樣樣有。每一處說話的總是一個人。他站在桌子上,椅子上,或是別的什麼上,反正在聽眾當中露出那張嘴臉就成;這些桌椅等等可得他們自己預備,公園裡的長椅子是隻讓人歇著的。聽的人或多或少。有一回一個講耶穌教的,沒一個人聽,卻還打起精神在講;他盼望來來去去的遊人裡也許有一兩個三四個五六個……愛聽他的,只要有人駐一下腳,他的口舌就算不白費了。
見過一回共產黨示威,演說的東也是,西也是;有的站在大車上,頗有點巍巍然。按說那種馬拉的大車平常不讓進園,這回大約辦了個特許。其中有個女的約莫四十上下,嗓子最大,說的也最長;說的是倫敦土話,凡是開口音,總將嘴張到不能再大的地步,一面用胳膊助勢。說到後來,嗓子沙了,還是一字不苟的喊下去。天快黑了,他們整隊出園喊著口號,標語旗幟也是五光十色的。隊伍兩旁,又高又大的馬巡緩緩跟著,不說話。出的是北門,外面便是熱鬧的牛津街。
北門這裡一片空曠的沙地,最宜於露天演說家,來的最多。也許就在共產黨隊伍走後吧,這裡有人說到中日的事;那時剛過〃一二八〃不久,他頗為我們抱不平。他又讚美甘地;卻與賈波林相提並論,說賈波林也是為平民打抱不平的。這一比將聽眾引得笑起來了;不止一個人和他辯論,一位老太太甚至嘀咕著掉頭而去。這個演說的即使不是共產黨,大約也不是〃高等〃英人吧。公園裡也鬧過一回大事:一八六六年國會改革的暴動(勞工爭選舉權),周圍鐵欄干毀了半里多路長,警察受傷了二百五十名。
公園周圍滿是鐵欄干,車門九個,遊人出入的門無數,佔地二千二百多畝,繞園九里,是倫敦公園中最大的,來的人也最多。園南北都是鬧市,園中心卻靜靜的。灌木叢裡各色各樣野鳥,清脆的繁碎的語聲,夏天綠草地上,潔白的綿羊的身影,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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