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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過。從一開始他妻子就堅持說,凡屬於他們的都屬於他們倆共有。
他們的銀行往來帳總是以兩人的名義開戶頭,儘管如今安德魯提供的比他妻子的少得多,他們誰也不為數字的高低煩神。
他沉入遐想中,兩人的手一直沒有分開。這時波音747飛機已嗡嗡地向西進入大西洋的高空了。
“安德魯,”他妻子說,“你真是我的安慰。需要的時候總在我身邊,而且總是這樣堅強。”
“真奇怪,”他答道。“我剛才正在想,你才堅強哩!”
“堅強有各種各樣的。而我需要你那種堅強。”
班機上那種例行的忙碌時刻已到,因為要準備開飯了。原先看不見的小餐桌出現了,上面是白桌布和銀餐具。
隔了一會兒,他妻子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鬥爭。”
“你不是一直在鬥爭嗎?”
她像往常一樣在認真思考。“幾天之內,我要物色一名律師。這律師必須踏實而不浮誇。單憑他招攬顧客的本事是要誤事的。”
他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真是我的妞兒。”
她報之以微笑。“在法庭上,你坐在我身邊好嗎?”
“我每天都來陪你。在這事了結之前,病人可以照管他們自己。”
“決不能有那樣的事,但我真希望有你在身邊。”
“還有別的大夫嘛。我會作出安排的。”
“只要找對了律師,”他妻子說,“我們沒準兒能創造出奇蹟。”
安德魯把刀蘸進剛放在他面前的一份魚子醬裡。不管他們的麻煩多麼嚴重,魚子醬是不能不吃的。
“有這種可能,”他說,一邊把醬抹在烤麵包片上。“你我以奇蹟開始,打那以後,又出現了不少奇蹟,這都是你創造的。為什麼不會再來一次?這一次專門為你而來。”
“也許會出現奇蹟。”
“一定會,”他輕輕地糾正說。
安德魯閉上了眼睛。香檳酒和高空飛行使他昏昏欲睡。但在這種昏昏沉沉中,他記起了第一次奇蹟。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來得兇險的色色疾病,
不顧一切地去治才治得好,
要不就根本治不了。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
被人大吹大擂的藥物已多得
不計其數,使我們不知所措,
而這裡他們又加了一種新藥。
托馬斯·西德納姆醫學博士(英國倫敦著名內科醫生,對流行病很有研究,有“現代流行病學奠基人”及“英國的希波克拉底”的美稱。他有醫學論著流傳後世,1683年發表的《論痛風病》是他的傑作。他還用金雞納樹的樹皮治瘧疾,用鴉片酊治療其他疾病。譯者注)(1624—1689)
第一部 一九五七——一九六三
一
喬丹大夫平靜地說,“你妻子就要死了,約翰。她只能活幾小時了,就這些。”看到面前這仍穿著工作服的瘦小年輕人,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極度痛苦的神情,喬丹添了一句,“我巴不得能和你說些別的。不過我認為,你想知道的是真實情況。”
他們此刻是在新澤西州莫里斯城的聖比德醫院裡。外面傳來傍晚時分的喧鬧聲——這是小城市裡的喧鬧聲——可是這幾乎沒有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在病房裡的暗淡光線下,安德魯看見病人丈夫的喉結痙攣似地顫動兩次後,才好不容易迸出話來,“這就是沒法相信。我們結婚還不久。一切還剛剛開始。你知道我們有一個小寶寶。”
“我知道。”
“真是太……”
“太不公平了?”
年輕人點點頭。約翰·羅從外表看來,就是個勤懇的正派人。他二十五歲,比喬丹大夫自己只小四歲。這打擊使他受不了——儘管並不出乎他意外。
安德魯但願能再安慰安慰對方。安德魯經常見到死亡,並且受過訓練,熟悉死亡前的那些徵兆,但他一直拿不準,應該怎樣把實情告訴垂死病人的家屬和朋友。做醫生的應該毫不避諱,直截了當地捅出去嗎?有沒有什麼巧妙一些的方式呢?這種事情,在醫學院裡沒人教過,畢業後也沒人教過。
“病毒是不公平的,”安德魯說,“雖說在大多數情況下,不像這次在瑪麗身上表現的這樣。通常,治療是有效果的。”
“難道沒別的辦法?可有什麼藥物能夠……?”
安德魯搖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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