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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見解的。……郭沫若的推論從一般事理上看,應該說是有相當道理的。不要說毛澤東寫詩詞不至於不顧時令,一般人也不應該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然而,郭沫若忘了現實生活是錯綜複雜的,決不是一般書本知識和坐在書房中推論所能認定。事實上是,遵義地方有一點特殊,即使是在冬天(一、二月),也同時存有“西風”、“雁叫”、“霜晨”、“殘陽”等自然景象。所以,毛澤東在看到這些話時,發現郭沫若說的還是不對,不符合原詞中的本意,於是將它們全部刪去,並以郭沫若的口氣另寫了一大段:
我對於《婁山關》這首詞作過一番研究,初以為是寫一天的事。後來又覺得不對,是在寫兩次的事,頭一闋一次,第二闋一次。我曾在廣州文藝座談會上發表了意見,主張後者(寫兩次的事),而否定前者(寫一天),可是我錯了。這是作者告訴我的。1935年1月黨的遵義會議以後,紅軍第一次打婁山關,勝利了,企圖經過川南,渡江北上,進入川西,直取成都,擊滅劉湘,在川西建立根據地。但是事與願違,遇到了川軍的重重阻力。紅軍由婁山關一直向西,經過古藺古宋諸縣打到了川滇黔三省交界的一個地方,叫做‘雞鳴三省’,突然遇到了雲南軍隊的強大阻力,無法前進。中央政治局開了一個會,立即決定循原路反攻遵義,出敵不意,打回馬槍,這是當年二月。在接近婁山關幾十華里的地點,清晨出發,還有月亮,午後二、三時到達婁山關,一戰攻克,消滅敵軍一個師,這時已近黃昏了。乘勝直追,夜戰遵義,又消滅敵軍一個師。此役共消滅敵軍兩個師,重佔遵義。詞是後來追寫的,那天走了100多華里。指揮作戰,哪有時間和精力去哼詞呢?南方有好多個省,冬天無雪,或多年無雪,而只下霜,長空有雁,曉月不甚寒,正像北方的深秋,雲貴川諸省,就是這樣。“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兩句,據作者說,是在戰爭中積累了多年的景物觀察,一到婁山關這種戰爭勝利和自然景物的突然遇合,就造成了作者自以為頗為成功的這兩句話。由此看來,我在廣州座談會上所說的一段話,竟是錯了。解詩之難,由此可見。
毛澤東改寫的這一段極為詳盡的詮釋,不但糾正了郭沫若的誤解,也使其他注家的爭論得以平息。不過,毛澤東自己在記憶上也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錯位,即他說的“1935年1月黨的遵義會議以後,紅軍第一次打婁山關”。實際上第一次攻打婁山關是在遵義會議之前。因為遵義會議的召開是1935年1月15至17日,而第一次攻打婁山關的確切時間應是1935年1月10日。這在當時擔任攻佔婁山關的紅一軍團二師團政委楊成武的《憶長征》一書“偉大轉折”一節以及《聶榮臻回憶錄》上冊第45頁都有明確記載。由此也可進一步印證毛澤東所說的話:“解詩之難,由此可見。”因為有時甚至連作者本人也會記錯,說錯。
稍有遺憾的是,郭沫若的《喜讀毛主席的〈詞六首〉》在1962年5月12日出版的《人民文學》第5期和同日的《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同時發表時,用的都還是郭沫若原來的不正確的解釋。這可能是各報刊發表時未趕上看到毛澤東的改文。
一直到1991年12月26日《人民日報》公佈毛澤東修改過的郭沫若詮釋文章的手跡照片和有關說明文章,人們才有機會洞悉其中的原委。
總體說來,郭沫若以其詩人的激情、文學評論家的淵博和歷史學家的深厚國學功底所作的精彩評述,不時有一些真知灼見,對於人們理解和欣賞毛澤東詩詞的深邃含義,有很大的幫助。不過我們今天也應該承認,郭沫若在1963年12月以後寫的對於毛澤東詩詞的釋文,明顯受到“個人崇拜”思想的影響,有不少拔高溢美之辭和牽強附會之語。比如1965年2月為《清平樂·蔣桂戰爭》寫的詮釋文章《“紅旗躍過汀江”》中,有這樣一類的話:
主席的詩詞多是在‘馬背上哼成的’。主席並無心成為詩家或詞家,他的詩詞卻成為了詩詞的頂峰。
主席的墨筆字每是隨意揮灑的。主席更無心成為書家,但他的墨跡卻成了書法的頂峰。
……在這裡給我們從事文學藝術工作的人,乃至從事任何工作的人一個深刻的啟示。
那就是人的因素第一、政治工作第一、思想工作第一、抓活的思想第一這‘四個第一’的原則,極其靈活地、極其具體地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這裡的“頂峰”和“四個第一”等都是當時的常用詞彙,是當時特定社會環境中眾人都得跟著說的語言,我們不必因此苛責郭沫若,因為任何人都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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