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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對民眾開放一次。
對阿兵哥來說,道路開放的最大意義是,在這兩天裡金東地區的美女們一定會從這邊經過,所以兩百公尺外那條持續上坡的公路,在那兩天之中顯然就像選美大會的伸展臺,因此初一的早點名草草結束後,我們已經聚集在視線最好的碉堡,把所有望遠鏡都架好,興奮地等在那裡。
那天天氣奇好,陽光燦爛,所以上山的男女紛紛脫掉外衣,可看度以及可想象度都當下增加不少。十點左右是人群的高潮,隨著各店家那些駐店美女陸續出現,碉堡裡不時掀起騷動,忽然間,卻有人回頭說:「欽仔、小包,你們的救命恩人出現了。」
我們分別搶過望遠鏡,然後我們都看到了阿圓。
她穿了新衣服,白色的套頭毛衣,一件粉紅色的「太空衣」拿在手上,下身則是一件深藍色的褲子,頭髮好像也整理過,還箍著一個白色的髮箍,整個人顯得明亮、青春。
我們看到她和身邊一個應該是她父親的黝黑中年男人開心地講著話,另一邊則是兩個比她小,應該是她弟弟的男孩。
小包忽然放下望遠鏡,大聲地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好像沒聽見,碉堡裡忽然又掀起另一波忙亂,幾分鐘不到簡便的擴音器竟然就架設起來了。
當小包抓著擴音器朝公路那邊喊著:「阿圓,你今天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呢,阿圓!」的時候,整條公路的人都慢慢停下腳步聽,然後紛紛轉頭四處顧盼,好像在找誰是阿圓。
阿圓先愣了一下,看看父親,然後朝我們這邊望著;小包有點激動起來,接著說:「營部連小包跟阿圓說謝謝!跟阿圓爸爸說新年快樂,你女兒好棒,而且好漂亮!」
她父親朝我們這邊招招手,然後好像在問阿圓發生什麼事。
我看到小包的眼眶有點紅,於是拿過擴音器接著說:「阿圓,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美女……我們營部連所有人都愛你!」
公路那邊的人都笑了,圍著阿圓,甚至還有人鼓掌起來。之後擴音器便被傳來傳去,「阿圓,謝謝!」「阿圓,我愛你!」「阿圓是金門最漂亮的女孩!」……不同的聲音不斷地喊著,整個太武山有好長一段時間一直縈繞著阿圓的名字。
從望遠鏡裡我們看到阿圓流淚了,她遮著嘴,看著我們碉堡的方向。
其實她是笑著的,在燦爛的陽光下。
直到現在,每年的春天我都還會想起阿圓以及她當時的笑容。
茄子——
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吃茄子。多長?算一算大約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前,三年兵役的最後一年,部隊從金門移防颱灣;許多資深軍官和士官長忽然一窩蜂地辦婚事,大部分娶的是年紀幾乎可以當他們女兒的東部姑娘。
老莫好像一點也不動心,一如往常獨來獨往。他是空中管制無線電臺的臺長,和幾個兵成天窩在裝滿無線電器材的拖車裡,除了三餐派個人出來打飯之外,跟通訊營的其他人好像少有接觸,也常讓人忘了他們的存在。
我是營部行政士官兼通訊補給,挾職位之便倒常到他們那兒廝混。比起其他資深軍官和士官長,老莫其實「知識」許多,看英文的保養修護手冊像翻報紙,沒事看他泡茶讀《古文觀止》;不過,最吸引我的還是他床鋪底下那一大疊書,但堅持只能在電臺裡頭看,絕對不借出,因為大部分是三〇年代作家的作品,還有盜版的金庸、還珠樓主的武俠小說,當年都還是禁書。
問他怎麼可能沒升官,他的說法有兩種,一種是:不希罕!另一種是;不想給笨蛋管!
老是說這種話的這種人,別說在封閉的軍隊裡,即便在社會上也註定孤絕,甚至永遠有一堆人等著看他倒楣出錯、出糗。
有一天我去電臺核對器材賬冊,隨口問他說:「士官長,你沒想過跟他們一樣娶個老婆以後當老伴啊?」
他看了我一眼,很嚴肅地說:「他媽的,我才不想害人!」
那是我跟他之間最後一次的交談。
幾天後電臺奉軍團的命令到南部支援演習,下午五點應該報到,沒想到老莫六點多打了電話回司令部,說車子為了閃避牛車撞到路樹,修了很久沒修好,顯然無法準時報到。
聽說司令部的人罵他笨蛋、丟臉,說無法達成任務為什麼不早點通報?說他延誤軍機,事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等等。
晚上十點多隨車的打電話回營部,說老莫失蹤了!說他六點多打完電話只交代他們有事情要辦,要他們好好看著車、看著電臺千萬別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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