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2/4 頁)
這樣的地名:曼德勒,卑謬,勃生,她又轉而朝著太陽西下的方向走去,走過夕陽天,經過逞羅,柬埔寨,緬甸,經過多水的地區,多山的地區,她足足走了十年,才到達加爾各答,留在這裡。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沒有說話。
〃還有像她那樣的其他人呢?〃米歇爾·理查遜問,〃如果書裡單單寫了她,我看就沒趣了,不如……你在談她的時候,我就看見,她是出現在一群同齡女當中的,她和那群同齡女正在一起,我看見的她們,在逞羅一帶,在有森林的地方,顯得很蒼老,到了加爾各答後,又變得年輕了。這可能就像安娜一瑪麗講的一樣,但是,在沙灣拿吉,白天,我看見她們坐在那裡,用你的話說,坐在稻田的坡面上,她們敞胸露懷,那種放蕩的樣子,有幾個釣魚的孩子,把魚給了她們,可她們就那麼生吃起來,孩子們嚇呆了,她們卻格格地笑著。相反,後來呢,她們走近印度的時候,又變得年輕,變得穩重了,她們坐在集市上——瞧,一個小小的集市,有幾個白人去那裡——,她們坐在同樣的天光下,在那裡出賣親生骨肉。〃他想了想,又說,〃不過,你可以就按自己的決定,在小說裡寫她獨個人。〃
安娜一瑪麗領特雷泰爾在睡嗎?
〃是寫那個最年輕的嗎?〃喬治·克萊思問,〃是不是被媽媽趕出家門的那個姑娘?〃
〃豎寫那個最年輕的,你知道的那一個。〃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似乎沒有聽見。
〃有時,她也到島上來,〃米歇爾·理查遜說,〃好像就是跟著她來的,就是跟著白人來的,多麼奇怪。看來,她已經完全習慣加爾各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有的時候,我感覺好像看見了她,深夜,在恆河裡游泳……她唱的那支歌,那是什麼意思,安娜一瑪麗?〃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睡了,她不能回答。
〃她唱歌,說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表無用的演講。也許應該研究一番,那些演講是什麼意思,〃喬治·克萊思說,〃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卻能讓她高興,一條狗打跟前跑過,也能把她逗笑;深夜裡,她到處散步;我呀,要是我說的話,我就讓她把行止顛倒過來,大白天裡,她卻在睡覺,在恆河邊上,這裡呀那裡呀,躺在某個樹陰下面。莫非最終…他就消逝在恆河裡吧,我看,她好像已經找到了歸宿,她已經忘掉了,已經不再記得,自己是X男人或Y女人的女兒,她再也沒有了煩惱。〃喬治·克萊恩笑了笑,〃我們活在世上,可以說,就是為了煩惱。可是她,永遠,永遠不再有絲毫的煩惱……〃
她睡了。
〃的確,她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還跟蹤過她呢,〃彼得·摩根說,〃她去樹下,嚼著什麼東西,樞著地上的泥巴,在那裡傻笑。她不懂一句興都斯坦語。〃
彼得·摩根看著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在睡。
〃她像大自然本身那樣骯髒,說來難以置信……啊,可我就不願意離開這一層,就想要描寫她身上的汙垢,那身汙垢裡面什麼都有,並且多年前就積存在身上,已經鑽到面板裡面——變成了面板;我還要分析一下,說一說那汙垢裡面都是什麼,有汗水,有泥土,有使館招待會上的肥鵝肝三明治的碎屑,你會倒胃口,還有肥鵝肝,灰塵,瀝青,芒果,還有魚鱗,還有血,什麼都有……〃
為什麼對著這個睡著的女人說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無用的演講。〃米歇爾·理查遜說。
〃經過一個漫長的路線,經過一系列沒有什麼意義的事件,也許,她就在加爾各答給自己劃上了句號?也許她只剩下……睡眠、飢餓,各種情感喪失殆盡?原因和結果之間的關係也蕩然無存?〃
〃我看,他要說的意思,還沒有完,〃米歇爾·理查遜說,〃他是希望在注意到她的那些人心裡,賦予她生命。因為,她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在加爾各答,她留下來什麼?〃喬治·克萊恩問。
〃留下來笑聲……一種子笑……還有那句話,馬德望,還有那首歌謠,其餘的全都化為烏有。〃
〃怎樣才能找回她的過去?甚至,怎樣才能蒐集她的瘋態?她的瘋態與一般人的瘋態;她的笑聲與一般人的笑聲;她說的馬德望與一般人說的馬德望,這些都有什麼不同?怎樣才能區分開?〃
〃她其他的孩子都死了,她一定有過其他的孩子,他們都死了。〃
〃那種交易,人家用了這個字眼,總之男人想要,她就答應,說到底,男人覺得,與她在一起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