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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看一看瘋姑娘和大使夫人。
瘋姑娘的故事是透過小說中的作者寫出來的。她十六七歲〃居然懷了孕〃,被媽媽趕出家門,從此離開家鄉馬德望,浪跡印度支那。她南下到大海邊的烏瓦洲平原,又掉頭北上,經過柬埔寨、逞羅、緬甸……向著加爾各答,〃十年風塵,一路奔波〃,跋窮山涉惡水,飽嘗飢餓,飽嘗種種苦難。十年後,在加爾各答,在恆河岸邊,她變成一個睡在麻風病人中,夜裡唱歌遊蕩的禿頭瘋始。然而,〃她不同於一般的瘋姑娘〃,在她身上,我們也發現了謎:她〃就像是從一棵很高很高的樹上失足,沒有疼痛,墜落下來懷了孕的〃。她如何失足懷了孕?對於傳統小說來說。這是一個值得敘述的話題,多多少少也要有所提及。然而在這裡卻避而不談。她的家鄉離加爾各答幾千公里,她為什麼要奔往加爾各答?書中從她的心理角度寫道:〃在加爾各答,任何時候,食物都不會同沙塵混在一起……〃她是聽說的,還是曾經去過那裡?如果去過,她的失身與那個地方有沒有關係?然而作者卻一掠而過。在恆河一帶,〃哪裡有白人,她便會跟到哪裡〃,這僅僅是因為食物嗎?與她從前的身世有無關係?不解的謎。
斯特雷泰爾大使夫人是〃最優秀的女人〃;她〃慈善為懷〃;她的一些善舉,〃甚至是她前面的那些人從不曾想到的〃;她〃待誰都很好〃;她心海寬闊,可以容納一切,〃世上種種苦水,都可以一古腦兒朝她(們)傾倒〃。然而,她和她的情人及朋友,那幾個英國人,竟出沒藍月亮俱樂部,有人說那是個妓院。他們的所作所為不為外交圈內人士瞭解。夏爾·羅塞特曾無意中看見,她和一個英國人乘坐黑色的郎西雅車絕塵而去,使他不禁想到關於她的種種傳聞。在通往尚德納戈爾那炎熱的馬路上兜風時,〃她臉上那種快樂的表情,顯得十分奇特〃。她〃是不是表面正經〃?她向副領事承認自己〃生活輕浮……大家都說得完全對,非常對〃。然而,她卻〃什麼也沒有被發現〃,幾乎等於〃無可指責〃。十七年前,當大使在寮國的沙灣拿吉找到她時,她正處在什麼樣的〃痛苦和羞恥中〃?在恆河盡頭的別墅裡,她因何〃陷入一種深深的憂傷之中〃?為什麼〃他的世界,就是一個淚水的世界〃?除了打網球和散步外,她還做什麼?人人都想知道。難道她用讀書來打發時間嗎?停靠在網球場邊上的腳踏車令人迷惑。曾有一輛救護車停在她家門口,她出了什麼事?想自殺嗎財兩空?等等,等等。這個〃加爾各答皇后〃實在太神秘,她〃簡直就是……一個謎〃。關於她的故事,讀來讀去全是謎,如同在她的迷宮裡轉悠,最後發現,她的一切還是那麼亦真亦幻,神秘莫測。杜拉斯為什麼要這樣寫一個女性?她似乎對這樣的女性情有獨鍾,也許因為〃這位夫人和這個戴平頂帽的少女都以同樣的差異同當地的人截然分開……她們是同一類人〃;也許因為這位神秘的女人成功地反映了杜拉斯的世界;也許在杜拉斯的世界裡,無論是在她的藝術世界裡,還是在她的現實世界裡,女性人物的勉力就在於:神秘。
這部小說中,還大量運用了〃新小說〃的一些手法,僅舉兩個容易造成困惑的手法:一是錄話式的敘述:如招待會上,人們對副領事的議論,七嘴八舌,在多處都使用了這種方式。作者把很多人的說話,不分你我他,直接記錄下來,希望形成一種共鳴。二是故意設定迷宮,迷惑讀者:副領事來到加爾各答有五個星期,夏爾·羅塞特來了有三個星期。但多處地方,卻掉換過來寫他倆,如副領事說〃腳踏車還在,被那個女人丟在那裡,已經二十三天了〃,這是按夏爾·羅塞特抵加的時間來寫的;而夏才輩出爾·羅塞特〃五個星期以來,(他)都這樣睡著〃。類似的謎,形形色色的謎,相當多。
讀這樣的一部小說,最好能想到〃新小說〃是這樣主張的:讀者和作者是平等的,讀者有權利也有能力根據作者提供的資訊,進行獨立的分析和判斷,得出自己的結論,從而委與小說的再創作。也就是說,讀者應敢於積極地去理解,而不是像讀傳統小說那樣,只是被動地接受;最好還要想到,作者提供的資訊中會有似是而非的東西,作者也會把什麼搞錯了,通常是故意的,因此,不要被那些疑竇所困惑。
如此說來,《副領事》是一部地地道道的〃新小說〃了?不。〃新小說〃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長篇累牘地。無謂地去描寫客觀事物,然而在這部小說裡卻一點兒看不到。〃新小說〃主張純藝術,極力反對作品擁有社會意義。然而,我們很難說《副領事》這部小說缺乏社會意義。副領事來到拉合爾,來到印度,他的〃毛病終於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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