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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王賽兒,落得兩家都收了,兩人方才快活。是夜賓主兩個與同王賽兒行令作樂飲酒,愈加熟分有趣,吃得酩酊而散。
王賽兒本是個有名的上廳行首,又見七郎有的是銀子,放出十分擒拿的手段來。七郎一連兩宵,已此著了迷魂湯。自此同行同坐,時刻不離左右,竟不放賽兒到家裡去了。賽兒又時常接了家裡的姊妹輪遞來陪酒插趣。七郎賞賜無算,那鴇兒又有做生日、打差買物事、替還債許多科分出來。七郎揮金如土,並無吝惜。才是行徑如此,便有幫閒鑽懶一班兒人出來誘他去跳槽。大凡富家浪子心性最是不常,搭著便生根的,見了一處,就熱一處。王賽兒之外又有陳嬌、黎玉、張小小、鄭翩翩幾處往來,都一般的撒漫使錢。那夥閒漢又領了好些王孫貴戚好賭博的牽來局賭。做圈做套,贏少輸多,不知騙去了多少銀子。七郎雖是風流快活,終久是當家立計好利的人,起初見還的利錢都在裡頭,所以放鬆了些手。過了三數年,覺道用得多了,捉捉後手看,已用過了一半多了。心裡猛然想著家裡頭,要回家,來與張多保商量。張多保道:“此時正是濮人王仙芝作亂,劫掠郡縣,道路梗塞。你帶了偌多銀兩,待往那裡去?恐到不得家裡。不如且在此盤桓幾時,等路上平靜好走,再去未遲。”七郎只得又住了幾日。
偶然一個閒漢叫做包走空包大,說起朝廷用兵緊急,缺少錢糧,納了些銀子就有官做;官職大小,只看銀子多少。說得郭七郎動了火,問道:“假如納他數百萬錢,可得何官?”包大道:“如今朝廷昏濁,正正經經納錢,就是得官,也只有數,不能勾十分大的。若把這數百萬錢拿去,私下買囑了主爵的官人,好歹也有個刺史做。”七郎吃一驚道:“刺史也是錢買得的?”包大道:“而今的世界,有甚麼正經?有了錢百事可做,豈不聞崔烈五百萬買了個司徒麼?而今空名大將軍告身,只換得一醉;刺史也不難的。只要通得關節,我包你做得來便是。”正說時,恰好張多保走出來,七郎一團高興告訴了適才的說話。張多保道:“事體是做得來的,在下手中也弄過幾個了。只是這件事在下不攛掇得兄長做。”七郎道:“為何?”多保道:“而今的官有好些難做。他們做得興頭的,都是有根基,有腳力,親戚滿朝,黨羽四布,方能勾根深蒂固。有得錢賺,越做越高,隨你去剝削小民,貪汙無恥,只要有使用,有人情,便是萬年無事的。兄長不過是白身人,便弄上一個顯官,又無四壁倚仗,到彼地方,未必行得去。就是行得去時,朝裡如今專一討人便宜,曉得你是錢換來的,略略等你到任一兩個月了,有了些光景,便道勾你了,一下子就塗抹著,豈不枉費了這些錢?若是官好做時,在下也做多時了。”七郎道:“不是這等說,小弟家裡有的錢,沒的是官。況且身邊現有錢財,總是不便帶得到家,何不於此處用了些?博得個腰金衣紫,也是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就是不賺得錢時,小弟家裡原不希罕這錢的;就是不做得興時,也只是做過了一番官了。登時住了手,那榮耀是落得的。小弟見識已定,兄長不必掃興。”多保道:“既然長兄主意要如此,在下當得效力。”當時就與包大兩個商議去打關節,那個包大走跳路數極熟,張多保又是個有身家、幹大事慣的人,有什麼弄不來的事?原來唐時使用的是錢,千錢為“緡”,就用銀子準時,也只是以錢算帳。當進一緡線,就是今日的一兩銀子;宋時卻叫做一貫了。張多保同包大將了五千緡,悄悄送到主爵的官人家裡。那個主爵的官人是內官田令孜的收納戶,百靈百驗。又道是“無巧不成話”,其時有個粵西橫州刺史郭翰方得除授,患病身放,告身還在銓曹。主爵的受了郭七郎五千緡,就把籍貫改注,即將郭翰告身轉付與了郭七郎。從此改名,做了郭翰。張多保與包大接得橫州刺史告身,千歡萬喜來見七郎稱賀。七郎此時頭輕腳重,連身子都麻木起來。包大又去喚了一部梨園子弟。張多保置酒張筵,是日就換了冠帶。那一班閒漢,曉得七郎得了個刺史,沒一個不來賀喜撮空,大吹大擂,吃了一日的酒。又道是:“蒼蠅集穢,螻蟻集羶,鵓鴿子旺邊飛。”七郎在京都一向撒漫有名,一旦得了刺史之職,就有許多人來投靠他做使令的。少不得官不威,牙爪威。做都管,做大叔,走頭站,打驛吏,欺估客,詐鄉民,總是這一干人了。
郭七郎身子如在雲霧裡一般,急思衣錦榮歸,擇日起身,張多保又設酒餞行。起初這些往來的閒漢、姊妹都來送行。七郎此時眼孔已大,各各齎發些賞賜,氣色驕傲,旁若無人。那些人讓他是個見任刺史,脅肩諂笑,隨他怠慢。只消略略眼梢帶去,口角惹著,就算是十分殷勤好意了。如此攛哄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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