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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誠對母親的勸阻早有心理準備,他理解經歷過苦難和飢餓的母親如何珍惜今天的一切,也同情她隨遇而安的宿命思想。可是李嘉誠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庸庸碌碌混過一生,他一邊為母親擦拭臉上的淚一邊笑著說出自己的打算,他說:“並不是舅舅的錶店不利於我的發展,而是我其實並不喜歡修鐘錶。如果讓孩兒把不喜歡的事情做好,那真是無法做到的。因此我想,與其這樣為了生計讓我在錶店裡混日子,倒不如讓我放開手腳,到外邊去做我自己喜歡的事。阿媽,您老人家儘管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在茶樓裡當小夥計的阿誠了。再說,經過這幾年的工作,我們手邊也有一點積蓄了。即便我跳槽以後暫時沒有出息,您老人家也不要怕。我保證,只要有我阿誠在,就有您老人家和弟弟妹妹們的飯吃。”
沒有誰比莊碧琴更瞭解自己的兒子了,她知道李嘉誠儘管剛過十九歲,還是一個稚嫩的孩子,然而他決不是一個沒有理想沒有主見輕易改變主意的草率年輕人。尤其是這一年來他在兄長開設的鐘錶店裡謀生,始終學不到真正的手藝,也讓作為母親的她心裡不悅。不過她也無能為力。如今聽了兒子一番經過深思熟慮的話,莊碧琴終於違心地點了頭,只是她仍然不放心地叮囑兒子:“阿誠,你要走也行,不過千萬要聽聽你舅的意見。如果他不許你走,你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許離開中南錶店一步,你可聽懂了我的意思?”“阿媽,我會照你老人家的話去做的。”
這年的舊曆新年是在緊張的心情中度過的。大年初二的清早,李嘉誠帶著換了新衣的弟弟和妹妹,離開了他們租用的小籠屋,前往香港中環舅父的家中拜年。莊碧琴特意把家鄉親友送來的一盒潮州鳳凰童叢茶和和一塊精緻大方的潮繡窗簾,作為新年禮物讓他們帶給莊靜庵。在中環那家熟悉的錶店裡,舅舅和舅媽早已經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年飯。李嘉誠好高興,在舅舅家裡吃飯就像回到了潮州故里,因為桌上有一桌子的潮州菜。莊靜庵眼裡的李嘉誠也已經長高了,再不是他剛隨父母來香港時稚氣未退的少年,特別是那雙睿智的眸子透著同齡人沒有的深沉與冷靜,顯得成熟多了。莊靜庵也很高興,他在為妹妹慶幸,有一個這樣讓人驕傲的兒子。
飯後,幾個孩子隨舅媽到中環去觀看花燈,李嘉誠沒有去,他就在這時對舅舅說出了他想離開高升街錶店的意向。不出所料,莊靜庵聽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一臉疑惑地說:“看起來我的小廟容不下你這大佛了呀。阿誠,是不是我讓你馬上學修表就能留得住你的心呢?”
“不,舅舅,即便您老人家現在就讓我修表,我的心也不在鐘錶上了。”李嘉誠坦蕩地向舅舅表白心跡,他知道舅舅一直都寄希望於他的早日成材。然而經過一年來的錶店生活,隨著他對香港社會的全面觀察,他的觀念已經發生了根本的改變。他慢條斯理地對舅舅說:“也許您老人家會責怪我沒有做事的信心,辜負了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可我畢竟已經長大了,今後的生活之路如何去走,我還是想自己決定,因為我真的不喜歡鐘錶修理業。”
莊靜庵剋制著心中的不悅,最後還是點頭允許:“也好,人各有志,不可強勉。既然阿誠另有謀生之路,索性就天高任鳥飛吧。作為你的舅舅,我當然希望自己的外甥有一天能鵬程萬里。不過,萬一將來你謀生並不如意,還想回到我的中南錶店,只要你說句話,我隨時都雙手歡迎。為什麼?就因為我看準了你阿誠不是一個胡鬧的孩子。”
“謝謝您,舅舅,我年後就離開錶店,要另謀職業了。”李嘉誠對舅舅有點依戀有點內疚,擺在他面前的道路陌生而坎坷,將來是否真會像自己想的那樣一帆風順,對於初出茅廬的李嘉誠來說,還吉凶難測。他忽然動情地對莊靜庵說:“不過,舅舅,在離開中南錶店之前,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說?”“你說你說,阿誠,有什麼話不能對舅舅明說呢?”莊靜庵已經意識到外甥這次跳槽與他一年都沒有學到修表的手藝有很大的關係。於是老人嘆息說:“我也知道你對舅舅不許你儘早接觸技術有些不解。阿誠,其實這是按老規矩行事啊,你想,如果舅舅對你另搞一套,那麼將來如果店裡再進新徒工,我又該如何行事呢?”
李嘉誠笑了:“舅舅您想多了,其實這樣做對我沒什麼不好。至少在這一年中您老人家讓我明白許多人情世故。還有,到各處去推銷手錶,也讓我大開眼界,結交了許多從前不可能認識的朋友,這應該感謝舅舅呢!這麼多年,您老人家待我們家有恩呀。我想對舅舅說的話,不是感激的話,更不是有什麼抱怨,我是想跟您說說香港表業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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