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2/4 頁)
不到等價交換,一方必然最終會被淘汰出局。
《半生緣》是張愛玲在20 世紀50 年代創作的。那時候,她生活非常不如意。朋友炎櫻成功進入上流社會,可她卻是愛人沒有了,親人之間的感情也是淡薄的。處在這樣的困境裡,張愛玲更多的不是對男女之間關係的拷問,而是對命運玩笑進行了一番註解。
《半生緣》的女主角顧曼楨,與張愛玲筆下其他女主角有著非常大的差別。在以往的著作裡,張愛玲筆下的女人,總是有著或多或少的缺陷,可悲又可笑。而顧曼楨,姿態近乎完美。天真,善良,純潔,是一個幾乎沒有陰暗面的女人。
然而,即便是這樣,她最終還是未能與愛人一起。生命中總有那麼多陰差陽錯,那麼多不可抗力。稍稍一個差池,或者僅是一念的轉變,便能將一生改寫。而命運,看似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實不然。每個人都屬於世界這個巨大機器中的一小部分。一旦齒輪開始轉動,所有人都會被時代背景所籠罩,不自覺地被推進。張愛玲自己,也是被時代所左右的。她的愛人、她的生命軌跡,無一不受到了時代的撞擊。
《金鎖記》裡的曹七巧,則是在痛苦重壓下扭曲的典型。麻油店店主潑辣而漂亮的女兒, 被貪財的兄長嫁給了大戶人家癱瘓的兒子。大家族裡,妯娌都看不起小戶人家出身的曹七巧,而患病的丈夫,也不能給她帶來希望。一個女人要活下去,總是需要支撐。沒有愛,那麼有錢也不錯。
於是,曹七巧對金錢有了瘋狂的嗜好,對於自己的一對子女,也有強烈的控制慾。自己受過的痛苦,她在不知不覺中,將之一一施加在子女身上,讓這痛一代代地傳下去。
曹七巧對金錢的狂熱,也許隱藏著張愛玲對自己的剖析。張愛玲喜歡錢,自稱小市民,這是眾所周知的。對於物質的狂熱,源於曾經的匱乏,也源於尋求依託。所謂的戀物癖,也正是相似的道理。人的感情太危險、太縹緲,難以捉摸,難以依靠,於是就將愛放在物質上了。對物質與金錢的過度追求,是沒有安全的表現。張愛玲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於男女之情之外,女人之間的感情也是值得探究的。張愛玲與蘇青、與炎櫻,都有過友情,但這樣的情感,都未能保持一生。蘇青留在國內,確是無法與張愛玲聯絡;而炎櫻與張愛玲的關係,到了後來就值得推敲了。
在看張愛玲遺稿《同學少年多不賤》,寫的就是一對好友後來的境況。大學時非常要好的朋友,多年以後,一個境況窘迫,另一個進入上流社會。兩人再次見面,心中怎可能沒有芥蒂?已經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聊天也是雞同鴨講。張愛玲與炎櫻,到後來大抵就是這樣的狀況。
炎櫻是真正聰明而現實的女人, 這注定她會生活得更加容易,這也註定她會有一點“勢利”。而張愛玲,當然就不願再與這位昔日的好友交往了。即便對方不作表示,她也會不自覺地在對方面前低頭。由此,多年後,已經年老的炎櫻寫信給張愛玲,炫耀丈夫誇自己漂亮,孀居的張愛玲會作何感想?
人情總是最賤的東西。不在一個世界裡,沒有利用的意義,關係就自動破滅了。
觀張愛玲的一生,經歷許多痛苦,歡樂卻著實少見。她的故事明明已經寫出了無數悲劇,無數前車之鑑,她自己卻偏要重蹈覆轍。
幼年時代,被母親拋棄,稍長些,又被父親和繼母虐待。在香港唸書,全靠自己拿獎學金維持開銷。遇到一個瞭解她的男人,對方卻是個無論如何用多少真心與努力都無法賺回來的浪蕩子。她經歷了戰爭,改天換日,她又離開故土,在異國他鄉漂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夠真正託付的男人,對方卻反倒成為她的負擔,白白給她增加了十一年的困苦。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愛人到底也離她而去,在她最後的二十六年裡,過著如幽靈一般的生活。
那寂寞的歲月裡,張愛玲居住在汽車旅館,不需要傢俱,對食物的要求也非常低。她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不斷寫作。在那段日子裡,她完成了《紅樓夢魘》,完成了回顧自己一生的《小團圓》。
她不再試圖與旁人交往,她大抵認為,在自己的生命裡,把應當受的苦都受過了。她也曾有過朋友,有過刻骨銘心的愛人。她不願再結識他人,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也不想再負擔什麼,也沒有希望依靠什麼。
她不斷搬家,她害怕那些“跳蚤”。她躲避它們,也躲避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年中秋節,一個團圓的美好日子。美國洛杉磯的一間公寓裡,房東發現,一個幾天沒有出現的租客:一箇中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