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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說有一個姓楊的還去不去?
白海棠說是常去,不過他去了,完全是面子帳,梨雲的娘是不高興敷衍他。有一天
姓楊的坐得晏一點才走,老七的娘,抹下面皮來,就把老七一頓臭罵,說仔細一點,
當心捱打。老七是膽小不過的,嚇得哪裡敢做聲。從此以後,對姓楊的也就常給他
冰吃了。只是姓楊的,倒好壽頭碼子,一點兒不知道。花君學著說到這裡,又笑著
對我說:‘不要見怪,這是她說的,不是我罵體壽頭。’我說一我本來有些像壽頭,
說的很對。就追問後來的事,她又不肯告訴我。經我再三地問,她才說,老七的娘
指明我是個窮客人,丟了也算不了什麼,以後決不用好臉待我,免得提心吊膽來防
備。以前我還靜靜的聽,聽到這裡,不由得我臉上發紅。她看見,就死人也不肯再
說了。以上這是花君告訴我的,後來我打聽一番,一點兒不錯。你想,我還去作什
麼?”吳碧波見楊杏園這樣說,也覺得梨雲有許多不是。便對楊杏園笑道:“欲除
煩惱須無我,各有因緣莫羨人。”也就不再往下說了。
這天晚上,楊杏園吃過晚飯之後,一看時間還早,不必就上報館,隨手在書架
子上抽了一本書就著燈看。翻開來卻是一本《疑雨集》,隨手翻了兩頁,有一張一
寸多長的硬皮紙,覆在書頁上,是一個小照的背面。上面歪歪斜斜,行書帶草的寫
了幾行字:
微睇憨笑可憐生!垂手拈衣總有情,欲把阿儂比新月,照人只是半分明。
自己一想,是了,這還是上半年害病,梨雲私自送的一張小照,不要去看它了。
把書一掩,將小照夾在裡面,把書往旁邊一推,便站起來,揹著手,在房間裡走了
幾個圈子。不知不覺想起當日初次見梨雲的情境,覺得她那個時候,純粹是個天真
爛漫的人。她當時穿了月白色的夾襖夾褲,配上那一條漆黑的辮子,真是玲瓏可愛。
只這幾個月的工夫,就有許多青樓習氣,實在出乎意料之外。轉身一想,卻也情有
可原。她住的那個地方,耳聞目見,怎樣能夠不變?她無論如何,是個聰明像,要
是在良民家裡,真是一塊美玉。楊杏園想到這裡,他把一隻手腕靠在茶几上,伏著
身於,用手託著臉,靜心靜意的,望著桌上這盞瓷罩油燈。想著梨雲瓜子臉兒,彎
彎的覆發,覆到眉毛上,烏溜溜的眼睛,笑的時候,那微微的眯著一轉,真是非言
語所能形容。這時,他彷彿聞著一股清香襲人,好像有一次梨雲在那裡擦胰子洗臉,
他在旁邊站著,聞著那股香味。站起身子來一看,原來茶几上放著一盆梅花,他身
子一動,那盆開到十足的梅花,靜悄悄地落下一陣花瓣,茶杯子裡,茶几上都是。
楊杏園無意的將茶杯子裡的冷茶,倒在花盤裡,望著梅花痴立許久。忽然坐到桌子
邊去,仍舊把《疑雨集》翻開,重新把相片翻出來看了一看。這張相片,是梨雲攝
的一個半身像,側著身子,露出一節辮髮,辮髮上插了一大朵綢結子。一隻手按著
一本書,上面有“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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